第十三章 轮回

时晴时雨 著    2074 字     发布

  “尔怎敢如此!”韩姬大惊失色:“吾乐氏何等门第!岂是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之地!”

  云泽毫无惧色:“吾王恩重,如今吾为中大夫,食千室之邑,自立门户,合礼合法,有何不可!”

  “如今大夫身份,自有资格自立门户。”

  众人自是自持,纷纷道贺。

  云泽谢过,又伸手一抓,灵力激荡,一下将阳虎抓入手中。

  “住手!吾日前已经传令,阳虎乃吾家家宰,尔既要分家,岂敢妄动吾家宰?”

  在此时,家宰地位很高,几是各家家主之下第一人,强行抓捕,却是太过,可以相当于正式宣战了,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陷入沉默。

  云泽虽恨不得立刻除掉韩姬,但刚脱离家族,就翻脸宣战,恐怕得不到任何支持,不过云泽本也没打算这么做,当下微微一笑,风度翩翩,却透出一份冷厉。

  “阳虎乃吾奴仆,并非少君下属,岂有未经吾允许,便任命家宰之理,如今吾脱离乐氏,阳虎只要随我而去,怎能担任别家家宰?阳虎之事,乃吾云家内务,岂容外人干涉!”

  言罢,云泽提着阳虎,转向众人。

  “今日大喜,云家初立,正需好好庆祝,吾便已这仆从,血祭苍天,立吾云家门第!”

  阳虎双眼凸起,挣扎着想要逃离,只是云泽一直以灵力压制,动弹不得,眼中透出浓浓的不甘与怨毒。

  云泽理也不理,灵力吞吐,将阳虎抛开,阳虎的身体在空中发出让人心颤的声响,落地时,已是一摊碎肉。

  众人心中一凛,本来云泽风度翩翩,众臣也只当此人全靠楚王喜爱,虽学识渊博,其他却不在行,不想今日杀伐果断、手段老辣,心中越发重视起来,当下纷纷祝贺,连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挚了几分……

  处理完一应事宜,时间已到傍晚,云泽离开郢都,也不去封地云梦县,径直往东山之阿赶去。

  到达时,天色一完全黑暗,云泽通报之后,便见瑶姬迎了出来。

  “连夜兼程,如今泽已处理完琐事,还要多谢瑶姬姑娘相助,不知萤草如今可还好?”

  “萤草妹妹今日便已醒来离去,现在应已回到她出生的大泽边,只是……”

  瑶姬回答,眉间带有忧色,欲言又止。

  “不知发生何事了,可是还有隐疾留下?”

  看到瑶姬的样子,云泽心中一急,忙问道。

  “这倒不是,至于其中内情,吾却不便多言,萤草妹妹本不想让君子知晓,但吾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告诉君子为好,君子还请快快赶去,到底何事,到时自知。”

  听到瑶姬的话,云泽越发焦急,当下行礼谢过,便迅速向萤草家里赶去。

  到了大泽边,却没有见到萤草,反倒是当日那短发少女在旁边警戒着。

  “当日多谢姑娘相告,还未请叫姑娘姓名?不知可有看到萤草?”

  少女看向云泽,眼神复杂,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

  “你可以叫我小鲤,至于萤草……你跟我来吧……”

  说完,少女在前引路,将云泽带到大泽一角,云泽这才发现,萤草盘坐在这里,身上发出蒙蒙的微光,却又并不散发出去。再加上周围芦苇茂密,以至于云泽刚才一时发现不了。

  “小草!”

  看到萤草的样子,云泽突的心中一痛,似将要失去什么重要之物一般,恍然无助,一时忍不住叫喊出声,一下抓住萤草的手。

  “阿泽,你还是来了……”

  萤草睁开眼,看到乐泽,开心的笑起来,笑容纯净,却透露着虚弱。

  “小草,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好不好!我现在已经是中大夫了,还是云梦县的封君,我还要带你到云梦县,到郢都,看看人类的城市呢……”

  “你不知道吗?萤火的寿命只有二十天而已,草木本就修炼缓慢,都是以千年为单位的,萤草修行百年,便想突破束缚,这就是代价……”

  小鲤在一旁看着,此时终于忍不住解释起来。

  “但是我并不后悔哦,这二十天里,我见到了这么多奇妙的东西,过得十分快乐,最重要的是,能遇到阿泽,阿泽什么都会,对我也很好,我已经很满足了哦。”

  “阿泽你不能哭哦,我很幸福了,不需要为我哭泣,阿泽是自信的、温柔的人,我喜欢看阿泽微笑的样子……”

  眼中有泪水留下,萤草却仍开心的笑着,笑容单纯,如赤子一般。

  云泽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他看着萤草,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阿泽……我喜欢你……好想和你一起看看冬天呢……”

  萤草轻笑,身体渐渐飘散,化为漫天萤火,云泽状若癫狂地挥舞手臂,想要抓住微光中的少女,却什么也抓不到……

  最终,萤火消散,只剩一点躯壳,缓缓落地,掉入淤泥之中。

  “要不了多久,这里便会再次长出一株小草,等到下一次季夏三月,水草腐烂,会有一个少女从草根中诞生,然后在大雨时行之时死去,往复循环,她会知道自己名叫萤草,却不会有其他的任何记忆,恐怕只有几千年后,才能跳出这个循环……”

  看着残骸被淤泥淹没,小鲤默然,轻轻对乐泽说道。

  乐泽直直的跪在那里,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时间慢慢流逝,蓦的,云泽双手撑地,仰天长啸,悲凉的啸声冲上云霄,久久不绝……

  ………………………………

  云泽,楚国上卿,云梦云氏始祖,曾踏遍九州,写下《九州博物志》,此书广记天下异怪,直接导致人类对异怪的态度变化,影响极其深远,被后人景仰,尊称云子。

  传闻云子每年季夏,不管本在何地,必要回到釆邑云梦县,据记载,每到此时,云子身边总会有一绿衣少女相陪,几十年而容貌不变,世人甚异之。

  楚昭王一十六年,云子五十七岁,而形似少年,国人皆传,云子已得仙人道果,是以容颜不老,一时寻仙访道之人,络绎不绝。

  两年后,大雨时行,云子入云梦泽,不知所踪,此后数百年,偶有山野传闻,终不见其人。

  ——《诸仙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