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战事

以茶佐剑之士 著    2614 字     发布

  整个周朝大军,从东、中、西三路,水陆并发,数十万甲兵、上百万人马,即将准备在中国大地上,展开一场天地变色的大战。

  

  一个大时代即将拉开序幕。

  

  而我们的主角,江安道,现在还在西北某个偏僻的旮旯处,无聊地把玩着石头。

  

  “李晨这家伙说得其实不对,咱们这哪算偏军中的偏军啊。简直是偏军中的偏军的偏军。”

  

  在白水江镇的这段时间,江安道无聊到把军中所有简报、文件给看完了——没办法,谁让他这个参谋实在是空架子。连简单的军事训练都没练过,兵书也就知道个《孙子兵法》,《三韬五略》一概不知,更不用说《步兵操典》等这个时代特有的东西了。幸好这个时代军队还是新话、新字推广的重点地区,因此江安道很容易就看完了那一大摞半文不古的卷宗。

  

  

  在此次三路北伐中,东路、中路各有数十万大军抓对厮杀。规模不但远超第一次北伐,甚至是国朝开国以来之最。据户部估计,此战之后,无论是胜是负,户部明年都不能再提供一场局部规模的战争费用了。

  

  东路是徐州大营,有著名的“淮西八镇”,还有庐州幕府那边晋公做试验性质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部队。背后甚至还有皇家禁卫军和晋公标营做支撑,而且有晋公亲自坐镇,实力最为雄厚。八镇大军每镇有战兵5000,而且因为身处人烟稠密之地,辅兵和战兵比例更是高达一比三。加上各路杂七杂八的宪兵、地方军等,东路大军实际投入兵力可能高达三十万,战兵6万——换前宋,这个规模的战兵就足以让朝廷崩溃了。而这只是国朝三路大军的其中之一。

  

  即使换另一个世界的明朝,虽然朱洪武也有差不多数量的军队并洋洋得意称自己“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但是其采用的是多头管理的军屯形式,虽然制度构思极为巧妙,令后世咂舌。但是半农半兵的形式终究使兵备废弛,到明末萨尔浒、松锦之战的时候,十几万大军、几万战兵就算大战。

  

  至于国朝为什么这么有钱,江安道也搞不懂。他去问过刘三春这种问题,但是刘三春虽然是大学生,却是实打实的工科狗,对经济这方面一无所知。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晋公不喜耕战”,然后什么“工商并举”啊、“重视海贸”啊、“重建工业化”,最后什么混话都蹦出来了。江安道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在发表自己看法,而像一个大学生突然被人抽查几年前背过的高中政治内容。也就不勉强他,准备自己日后有机会私底下再琢磨。

  

  中路则是荆湖五镇,财力兵力虽然没有淮西八镇雄厚,但是实力最为凶悍。湖广那里从前宋建炎南渡开始,便是抵抗北方的前线。先后有岳飞、孟珙等优秀将领坐镇。靠着一股数百年战火淬炼出的狠劲,敢打敢杀的勇气是国朝各省中排行靠前的。套用后世梁启超的一句话,叫“若要中华果亡,除非湖南人死绝”。这里虽然描述的是清末的湖广,但是却和当今这个异世界的湖广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有沙场老将楚国公章博文亲自坐镇,约有战兵4万,总兵力20万。

  

  西路军则是最寒酸的,虽然名义上也是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但是实际上中央军就重庆的第十师和贵阳的十六师,其余的主力还是蜀公邱子龙手下的蜀军。本意就是做牵制作用,对其不抱太大希望。朝野上下,还是被东路军、中路军吸引。而且西路军总指挥蜀公邱子龙不像其他两路统帅那么可靠。就在前些天北伐的命令传到成都,第十师、十六师还在悄然备战,假想敌是成都而非长安。

  

  在朝廷衮衮诸公的设想里,元朝在失去对江淮以南地域的控制之后,正赖河南、山东作为南方藩篱,抵御明军北上。山东是大都的南面屏障,监控着南北水路运输的大动脉,在南北之间居于枢纽性地位,故宜先取之,以“撤其屏蔽”。元朝失山东即已等于门户大开,再无天然屏障以御明军。明军攻占山东后,还可以利用大运河的北段,顺流长驱。取河南则可保护北伐军的侧翼。至于攻取河南之后,则封锁潼关,不让关中大军东出即可。止兵潼关而不攻关中,径攻河北而不攻山西。随后直驱燕京,定鼎中原。到时候西路军可以配合收复关中,继而收复陇右、河西则易如反掌了。

  

  这种战略其实恰恰和另一个时空朱元璋北伐思路一模一样。对于为何不攻关中、山西,另一个时空的朱元璋也曾分析过:“扩廓帖木尔、李思济、张思道皆百战之余,未肯遽下,急之则并力一隅,猝未易定,故出其不意,反旆而北,燕都既平,然后西征张、李,望绝势穷,可不战而克。”朱元璋北伐的目标在河北,攻关中会有漫长的侧翼暴露。比如刘裕伐后秦时即冒着后路被北魏切断的危险。明初盘据山西的扩廓帖木尔(即王保保)为元朝最能征惯战之将,所部亦为元军精锐,若攻山西则必旷日持久。

  

  先攻山西再取河北也有先例,如北宋先攻山西北汉而后收幽云,结果屡攻北汉耗尽国家精锐,最终无力收复幽云十六州之地。朱元璋在取河南之后便径攻河北,倒很似刘宋时刘兴祖所言北伐方略。朱元璋的北伐构想符合当时的政治形势,也符合南北相争的地理形势。明军北伐的作战北宋先攻山西北汉而后收幽云,结果屡攻北汉耗尽国家精锐,最终无力收复幽云十六州之地。朱元璋在取河南之后便径攻河北,倒很似刘宋时刘兴祖所言北伐方略。经过基本上循着朱元璋既定的北伐方略展开。明军首先攻占山东,然后,向西旋转,攻取河南,西抵潼关,阻遏关中元军之东出。然后,进军河北,攻元大都。大都既下,再驱逐山西扩廓帖木尔,进军关陇、巴蜀,统一天下。

  

  只不过这个时空已经发生了极大的不同了,朱元璋还没能起来,就被三吴的张士诚带着长矛火枪兵给灭了。可当张士诚自己带兵北伐时,却病死在德州军营,留下了这么一个混乱离奇的烂摊子。现在三年后,南朝的诸公起全国之力,再次北伐,走的却是照抄另一个时空的朱元璋的路子。

  

  如果穿越界有十佳滑稽时刻的话,江安道觉得现在这个时刻绝对能上榜。

  

  不过江安道倒没有腹诽人家朱元璋1369年就攻克大都了,你国1385年还在北伐的路上。一方面毕竟国朝采用是先南后北的政策,真要比起来国朝还能骄傲地宣布他们天佑元年就光复云南、贵州甚至设立台湾府了。

  

  另一方面,也是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有一段时间了,江安道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现代普通人到这个时代有多无助。别的不说,至少他玻璃、香水、杂交水稻、高纯度酒等都不会,甚至连最简单的自行车都不会造。自己也不是啥警察、兵王、神医、特种兵,想破个案、治个病、打个仗得到上官赏识也是绝对不可能的。腹中的墨水也是半吊子,偶尔哼两句还行,叫他去剽窃诗词和这个时代的文人雅士称兄道弟还不如指望他找块豆腐自己撞死。要不是穿越到刚好经过“新话”、“新字”改造的中央军中,他怕是连说话别人都听不懂。

  

  “活着怎么这么难啊!”

  

  江安道叼着根草躺在草坪上,一想到无穷无尽的烦忧事,他心里所有的,只是对刚来这个时代的那个穿越者无比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