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五的声音带着颤抖，在妖异的月光下，显得好像有些阴森诡异。
而他周边聒噪的壮汉，在听到马五问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变得安静起来，连呼吸都好像停止了。
此时众人看向青年，眼角都忍不住开始颤抖，一直叫做恐怖的气氛顿时笼罩而上，那是一种肉眼都能看出来的压抑。
反观青年那边，还是一脸淡漠。
他下意识的摸出烟盒，但是里面却没有烟了。
“我真是操了！”青年嘟囔着，骂了两句，没有回答马五的话，只是努了努嘴：“喂，你们给我送盒烟过来，太次的不要，那个呛喉咙！”
“哦，对了，我叫赵白，马五爷你可能听说过，咱们交个朋友！”
赵白的招呼打的很随意，而马五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两米高的身子竟然宛如没有骨头一样瘫坐了下来，眼睛睁大大的，目光中的惊惧，被红月染了一层血色。
而他身边的壮汉也都潮水一般跪了下来，一个个头也不敢再抬，谦卑的颤抖着身子，如筛糠般的匍匐着。
赵白！
赵白！
人名简单，却恐怖如斯。
青州李家的名头都敢不鸟的古百匪徒，一听到这两个字，却绝望的一点勇气都没有。
赵白的剑眉又挑了挑，眼神中有些不耐：“别光跪着啊，我要烟呢！”
“怎么？我这个朋友，你马五爷不太想交？”
马五闻言，疯狂磕头，一边磕，一边摇头。
然后赶紧从怀中摸出一包烟来，看了看，也没有几根，赶紧喝了一声：“快他妈的给我拿烟，快点！”
身边的人还是跪着，不敢抬头，但是却赶紧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一盒完整的烟就传到了马五的手上。
烟，是末法之前的牌子，还没有拆封，但是经过了一双双的手，却布满了尘土与汗渍。
马五咬了咬牙，赶紧掀开衣服把烟盒擦干净，然后把烟盒捧在手心，就这么跪着，用膝盖向赵白走去。
赵白表情淡漠，不置可否。
一直到马五跪走到他跟前，他还是没有动作。
赵白不说话，马五就只能高举着双臂，尽力的把烟往上放。
他还在抖，但是却拼了命的克制着，汗珠一滴一滴，撒在了肮脏的尘土，然后就没有踪影。
不知过了多久，赵白终于拿起了烟盒，轻轻说道：“嗯，牌子不错。”
马五依然高举着双臂，不敢说话。
赵白拆开包装，拿了一支，含在嘴里，点燃。
重重的吸了一口，吐了口烟，他缓缓开口道：“马五爷，你看到我的脸了，他们，也看的了。”
赵白的话没有什么温度，没有什么波动，没有任何的情绪夹杂，很平淡。
但是马五的身子却抖的更厉害了，他身后的十几个壮汉也是一样，几个胆子小的，甚至都发出了哭声。
“其实我不想露脸的，只不过他妈的风太大，把我的帽子吹掉了，还有，今天的月亮太亮了。”
赵白又吐了口烟，看向了马五。
马五开口：“爷，能不能留一条命，您知道的，我们不敢记您的脸。”
“古百山还有四十多个人，都是妇女孩子，老弱病残，我们死了，他们也就死了。”马五的声音带着哀求，到了这一刻，恐惧已经无济于事，他身为这批人的头，终究有些担当。
赵白没说话，黑如墨的瞳孔着闪烁着一丝犹豫。
这个时候，跪倒在地的马五突然放下一只手，然后用力的戳向了自己的眼睛。
“啊！”马五惨叫一声，两个眼球就被生生的扣了下来，扔在了尘土中，埋葬着一个叫做光明的东西。
“爷，我是瞎的，看不清你的脸！”马五抬起头，咬着牙，血流不止，狰狞的可怕。
赵白从马五伸手插眼到现在抬起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然后他点了点头，笑了笑：“我说了，烟不错，马五爷，你这个朋友可以交的。”
听完赵白说这句话，马五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那就这样，最迟明天晚上，这批货，要送到李家。”赵白抽完烟，随意的扔掉了烟头，自顾的往回走去，再也没有看所以人一眼。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红月的阴影中，众人才如蒙大赦的爬了起来。
几个人走过来把马五扶了起来，低低的喊道：“五哥，咱们回去吧。”
马五点了点头，寒声说道：“记住了，今天的事情，就是死都不能再说一句，私下也不准讨论，不然，大家都得死！”
众人赶紧点头，仓促的离去。
而那个被赵白一枪插死的小虎，却没有人敢碰，连他的尸体多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众人散去，被尘沙掩埋，消去身形···
远处，赤着脚的赵白再次停了下来，红月摇曳，光芒微敛。
“你不该放他们走的，他们看到你的脸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自远而近，紧接着，一身黑衣的女子走了出来，身形曼妙，容颜无双。
“阿囡，你别告诉大哥就好了，我下不了手，再说，马五的眼睛不是瞎了吗，他们不敢···”面对这个女子，赵白的脸上就没了之前的淡然，语气讨好的轻声说道。
“再说，把古百山的人都弄死了，那会折寿的···”
阿囡闻言，清冷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无奈：“不是首领知不知道的问题，你知道的，现在州里的人都在找我们，到时候有点意外，大家都要遭殃。”
赵白耸了耸肩膀，没有说话。
阿囡见状，微微摇了摇头，叹气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跟首领说一声吧，不然他也会知道，那个时候，你又有罪受了。”
赵白闻言，眉头皱了皱，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阿囡见状，这才有了一丝笑脸，和赵白一起并肩向红月所藏之处赶去。
远处长山环抱，一处村落，红墙白漆，纵横交错。
村子中心，一处院落，一个一身红衣的中年自己下着围棋，他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