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感慨

西葫芦炒鸡 著    2583 字     发布

  

  按的意思有很多种,在这里指的是打。高甑生被李靖下令拖到一边打了几十军棍,于是怀恨在心,回到朝廷之后罗织出李靖谋反的罪名,一纸诉状将他告上了法庭。李世民派人下去查验,没有找到任何证据,确定高甑生是在诬告李靖。八月,高甑生多审之后,减免死罪,发配边疆。

  有人对李世民说:“高甑生可是咱秦王府的功臣,是不是应该对他宽仁一点?”李世民摇头说:“高甑生违犯李靖节度,又诬告他谋反,这种罪过可以宽恕,国法安在?而且国家从晋阳开始兴起,功臣很多,如果都像高甑生一样,以后人人犯法,我是不是都应该一视同仁?我对那些有功劳的故人感情都很深,但正是因此才不敢赦免。”

  李靖被诬告之后,回到家中,闭门谢客,足不出户,即便是亲戚都难得见上他一面。李世民想让李靖继续呆在朝廷为国家出谋划策,穿着日常生活的衣服,随来随走,是为特进,但李靖拒绝了。李世民感觉有些凄凉,但也无话可说。征战吐谷浑之后,他重赏了李靖,但也正是这场战役之后,李靖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此时的李世民,已是哀毁骨立。

  李渊去世几个月了。

  李渊死后,李世民发丧,随后吐谷浑挑衅,在这几个月里,他的脾气一直都不太好。九月底,李世民想要自己一个人去园陵参拜,被众人劝阻。大臣中不乏魏征、马周一类敢戳李世民脊梁骨的直臣,但他们都一概和群臣站在了统一战线上,阻止李世民前去参拜李渊。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李世民已经是皮包骨头,瘦得只剩下一副骨骼了。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就好比摔不死的老母鸡,没有一点儿精气神。这次想跑到园陵看老爸,其实就是想去大哭一场,不让人跟着,就意味着他可以放心去哭,哭死算完。大臣知道皇上这是要去干什么,死活不松口,李世民无奈,只好留在宫中。

  在宫中的李世民也不清闲,他本想等大军回来以后好好赏赐一下功臣,可谁知半路上杀出高甑生和薛万均,把整个气氛搞得极差。李靖不出来了,李世民够伤心,现在可以休息一下,调整状态了。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李世民一下跌倒了谷底。

  在处理完出征吐谷浑事件之后,贞观十年元月,李世民任命各子为王。这些孩子都是李世民的骨肉,现在要被分派到各地去当王。诸王迁徙名单如下:

  徙赵王李元景为荆王,鲁王李元昌为汉王,郑王李元礼为徐王,徐王李元嘉为韩王,荆王李元则为彭王,滕王李元懿为郑王,吴王李元轨为霍王,豳王李元凤为虢王,陈王李元庆为道王,魏王李灵夔为燕王,蜀王李恪为吴王,越王李泰为魏王,燕王李祐为齐王,梁王李愔为蜀王,郯王李恽为蒋王,汉王李贞为越王,申王李慎为纪王李。

  二月,任命李元景为荆州都督,李元昌为梁州都督,李元礼为徐州都督,李元嘉为潞州都督,李元则为遂州都督,李灵夔为幽州都督,李恪为潭州都督,李泰为相州都督,李祐为齐州都督,李愔为益州都督,李恽为安州都督,李贞为扬州都督。

  李世民没了爸爸,现在连儿子都留不住了。诸王即将踏上各自封地的路途,在诀别的时候,李世民对他们说:“你们兄弟情深意重,我知道你们都想一起在京师多待一段时间。但是,大丈夫要以天下为重,不可缠绵于儿女之情。诸子尚可复有,兄弟不可复得,各自相亲相爱,不可重蹈覆辙!”言罢,啜泣苦闷,泪流不止。

  所有人都知道,除了太子李承乾在长安呆着,别的孩子是不能留在京都的。但是,有一个人很是例外。这个人就是魏王李泰,他被分配到相州担任都督,却被金紫光禄大夫张亮替代了。说起原因,还是李世民自己的。

  李泰是长孙皇后所生,他集合了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神光,具有李世民的犀利,观音婢的温婉,更加重要的是,他是两个智商均超过一百五的人的儿子。恩爱夫妻,智慧结合,李泰亮了,他是才子,典型的少年老成。

  不过,李泰的形象并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样风流倜傥,有个0.618的身材,麦蒂一样的眼神,科比一样的弧线。他从小肥胖,腚大腰圆,肚子和八戒一般,除了脸蛋儿好看点儿,其他都肢端肥大。不好看,很不好看,但这并不影响李世民对他的喜欢。

  李泰这个人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从他很小的时候,李世民就注意到他和李承乾的区别,李承乾是个瘸子,性子很怪,喜欢非主流,而眼前这个肥嘟嘟的小孩儿天天用他那一双胖手翻古籍,过目成诵,会写诗,会弹琴,会唱歌,交友广泛,兴趣多多,让人爱得咬他的心都有。稍微长大点儿之后,李泰爱上了书画,模仿魏晋字帖那是一绝,画技高超,很是独到。

  没办法,长孙皇后和李世民亲自调教的孩子,想差都难。

  李世民对李泰简直到了溺爱的程度,在几十个儿子当中,李泰“宠冠诸王”。这不,到了该去封地的时候了,李世民实在不愿意忍痛割爱,就把李泰留在了长安。李世民是经过一番痛苦挣扎的,把李泰留在京师,太子党不会乐意。但是,每个人都有为自己喜欢的事物失去理性的时候。

  李泰的文章写的也非常好,为此,李世民下诏令其在王府筹建文学馆,让他招揽各方学士。李世民不止一次告诉李泰,你爹我二十年前就干这个,你要比我干得更好才行。言罢,满含希望地看着李泰。李泰欣然应允,大张旗鼓地在西京搞起了文艺事业。李世民抹了一把泪,想想那些被送走的儿子,看看留在京师的李泰,总算稍感安慰。

  李世民命苦,顷刻安慰之后,又一番伤感向他袭来——魏征要辞职了。

  魏征有目疾,估计是白内障什么的,反正越到后来眼神越不好使,于是多次辞官。魏征请求降为散官,和当初李渊同志在河东封的那些五品散官一个性质,李世民不同意。李世民越是不同意,魏征就请求得越带劲,李世民拗不过魏征,不得已将其征为特进。特进的意思就是没有责任,道义上支持一把,俸禄待遇外加地位一概不减。

  李世民能留住魏征,就是留住了一面镜子。

  留得住镜子,却留不住时间,这是李世民的感慨。

长孙皇后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人潮涌动的地方,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对我说:“我记得你,永远记得你。你年轻的时候,人人都说你很美。现在,我要对你说,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的你比年轻时候更有魅力。那时候你是貌美的少女,但与你那时的容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饱经沧桑的面容。

  ——杜拉斯《情人》

  眼下的时代,可以有杜蕾斯,但不可以有杜拉斯;可以有情人,但不可以有《情人》。很喜欢杜拉斯的短句,她把时间比喻成沙子,越是紧握,越是流逝,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李世民容颜消瘦的时候,长孙皇后亦是容颜惨淡。长孙皇后和林黛玉一样,属于病美人,林黛玉得的是肺痨,长孙皇后患的是气疾。肺痨就是今日的肺结核,而气疾则类似于今天的哮喘。哮喘属于间断发病,晚上和秋冬季节为重。以前生病不重的时候,长孙皇后是后宫中的大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