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泪流满面

西葫芦炒鸡 著    2711 字     发布

  李亨被山人说得泪流满面,想去看看爸爸,寻思着找媳妇(张皇后)商量商量这事儿成不,又怕媳妇生气,不敢去见亲爹。一直等到这一年的冬至日前后,李亨才找到个好借口去看看李隆基,拜了拜,又出来了。李亨是个让人提不起神来的人,他遭遇的时代也是唐史上最动乱的时代,江淮地区遭了人乱,可是比其他诸道依然富裕,所以李亨决定继续靠江、淮的赋税养活军队。然而民间因为战乱和重税逃跑的不计其数,号令一下,抓住这群人,让他们补齐八年的租庸调,又擢拔了一群办事泼辣狠毒的官吏在各县当县令,专门负责抓人和逼租,据当时的有效统计,不肯当强人或去流亡的百姓,粮食和家财会被这群人搜刮走十之八九,民间称之为“白著”。

  有不服者,严刑拷打,服了的就交税,交完口粮就没了,还是个死。所以民间如果有人储蓄了十斛稻米,那简直就是富翁了,坚决不能上交,就撺掇一群人聚众造反。有的在山泽里头举起大旗,有的就建立寨栏,抵抗官军,而官军有贼军对付,所以州县根本管不了他们。在这个要人命的时候,建卯月(也不知道是哪个月),辛亥朔(应该是这个月的初一),李亨同志心血来潮,大赦天下,又下令,复以京兆为上都,河南为东都,凤翔为西都,江陵为南都,太原为北都。

  

  朝廷乱哄哄,民间乱哄哄,战场更是乱哄哄。淮西节度使王仲升与史朝义的大将谢钦让在申州城下大战,王仲升大败,自己也被贼俘虏了,淮西震骇,好在朝廷派侯希逸、田神功、能元皓攻贼军的汴州,史朝义召谢钦让领兵营救,这才免去了江淮地区的第二次动乱。只是动乱是肯定的,安宁是暂时的,绛州(山西西南)诸军就一直在民间搜刮剽掠,不受朝廷控制,朝廷怕这帮人跟太原的贼军联合,而新进的将军根本就没能耐制服他们,犹豫了许久,李亨终于决定,以郭子仪为汾阳王,知朔方、河中、北庭潞泽节度行营兼兴平、定国等军副元帅,发京师绢四万匹、布五万端、米六万石以给绛军。

  按理说,这是一个很靠谱的任命,但郭子仪却不这样认为。他之所以对此产生了怀疑,原因就是,经过这些日子的折腾和惊吓,皇帝李亨一病不起,卧病在床,群臣不得相见。所以他怀疑是不是李辅国和鱼朝恩搞的鬼,如果是,此次出军回来,必死无疑。就算不是他们搞鬼,这次河东出兵,一定是一场恶战,将士也九死一生。所以,郭子仪请命:“老臣受了命,就要死在外面,见不着陛下,死不瞑目!”李亨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接见了郭子仪,说出了让郭子仪心安的一句话:“河东的事,朕全交给你了!”

  一般来讲,老皇帝生病的这段日子经常容易发生变故,趁着李亨生病,把李亨气病的李辅国又跑来求宰相。他埋怨萧华,为了恶心萧华,他每天都跑到李亨面前告萧华专权,请罢了他的相位。李亨执拗不过,怕李辅国暴躁起来,领着禁兵(禁兵都听李辅国的)杀了他,就把萧华罢成了礼部尚书。李辅国大喜,李亨病得厉害他更高兴,所以,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李辅国就成了朝廷的主角。

  上元二年建巳月甲寅,即公元762年5月3日,忧郁不堪的太上皇李隆基驾崩于神龙殿,时年七十八岁。

  身在内殿的李亨,哀思不已,几近崩溃。事实证明,李隆基具有十分优秀的人格魅力,死后,蕃官嫠面、割耳者多大四百余人。李亨哀怨不已,病情加重,于是下制改元,恢复旧制日历,同时大赦天下。

  被李亨赦免的,多是曾经被臣陷害遭受流放和贬谪的官员,远在他乡的高力士也回来了。然而高力士没能见到李隆基,到了朗州(湖南常德),听说李隆基驾崩,七十九岁满头白发的老臣高力士号恸不已,吐血无数,伤心而死。在宫内紧张兮兮的张皇后,事到如今,也才渐渐明白,这个害人的李辅国,已经将所有人都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她不能再忍受这个太监了,她知道,丈夫死后,李辅国必定会杀了太子。虽说张皇后不喜欢这个不是自己生的太子,但大义当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唐沦落到如此境地!

  张皇后召来太子:“李辅国典对禁兵,时日久了,皇命都是从他那里出来的,他擅逼圣皇(李隆基),罪责甚大,如今他最怕的人,无非就是我和你了。如今主上弥留之际,李辅国阴谋与程元振作乱,不可不杀!”李豫潸然落泪:“陛下重病在身,他们二人,都是陛下的功勋旧臣,突然不告知一声就把他们杀了,必定让陛下惊恐……”张皇后点点头,打断李豫:“太子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张皇后知道李豫懦弱,难以成事,于是又召来越王李系:“太子仁弱,不能诛杀逆贼,我且问你,你能不能?”

  “能!”李系是个果决的人,他立即命太监段恒俊选了二百多个体格强健的大太监,在长生殿后头发放铠甲。然而李豫却是个坏事的人,程元振听说有情况,汇报李辅国。李辅国想出了一个极端奸诈的诡计,轻松瓦解了张皇后和越王辛辛苦苦布置的防线。他让程元振伏兵在凌霄门,又拉上太子李豫一起,勒兵三殿,随即搜捕越王、段恒俊及知内侍省事朱光辉等百十来人,全部绑票。

  这样看来,是张皇后嫌李豫窝囊,所以找越王造反,也就是说,越王如果成事,李豫一定会遭到幽禁。所以李豫很生气,他特别下令将张皇后迁到别殿。这里头的“迁”,就是幽禁的意思。宫里头的太监和宫女,见皇后被一帮兔崽子逼迫下殿,又有很多人被抓,惊骇逃散。李辅国来到李亨面前“照顾”他,李亨担惊受怕,当夜驾崩,在这时候,李辅国没空表达自己的哀思,他杀死了张皇后、越王李系和兖王李僴。昔日的广平王李俶,如今的太子李豫,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呢?

  鉴于李辅国淫威浩荡,答案要到以后才会揭晓。

  实际上,李辅国才是整个棋盘上的王者,李亨死后,他引穿着丧服的太子,在九仙门跟宰相们相见,造了个李亨驾崩的原因,随机大家大哭一场。这太监还伪造圣命,宣布太子执政,他李辅国指导太子执政。在两仪殿给李亨发了丧后,李辅国宣布了这个坑爹的遗诏。宝应元年(公元762年)四月,李豫即位。李亨之所以叫肃宗,是因为一辈子老高兴不起来。而李豫,因为他所在的时期,唐朝皇权转移到了太监手里头,所以按照谥号法,该叫“唐世宗”,可是又跟太爷爷李世民忌讳,所以,聪明人用和“世”一样意义的字眼“代”来代替,管他叫唐代宗。

  代宗李豫是没有实权的,李辅国办了张皇后,杀了越王以后,愈发嚣张,在朝上明目张胆地告诫李豫:“大家(老大,你)就呆在禁中吧,外头的事听老奴处分!”李豫当初之所以顺承李辅国和程元振,那是因为他知道即便反抗也只不过是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而已,他需要帮手。不过李豫很清楚,这太监手握大权,面子上还不能不尊敬他,所以李豫管他叫“尚父”,意思就是李辅国实在是个值得学习的父辈。群臣论事,出入都得先跟尚父大人商量,否则有你好看。

  知内侍省事朱光辉、内常侍啖庭瑶、山人李唐等二十多人,因为以前的罪过李辅国,或者最近奏事没跟他老人家商量,都被皆流放到了黔中(贵州)。李辅国自认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已经达到了高力士的境界,他年轻的时候伺候高力士,高力士瞧不起他,那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