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艰险

西葫芦炒鸡 著    2624 字     发布

  当然,该表扬的还是要表扬。

  

  张说不想给后世留下那么一段印象:

  他和张昌宗私下里聊过!

  太丢人了。

  当面说吴兢不好,那么,就把怨气撒到死人头上吧。

  

  张说叹气道:“刘五郎(刘子玄,刚去世)真是太不乐于助人了!”吴兢一听就明白张说那是在说自己。他站起来道:

  这是我写的,史家的记录和草稿都还在,大人不应该把怨气撒到死人头上!

  同事听罢,大惊失色,张说也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羞惭得满脸通红。但他并不会放弃对自己形象的要求,几日后,张说私下找到吴兢,请他稍微改动几个字,别让自己那么丢人,你瞧,吴君,我还被别人劝告着才去帮助魏元忠,这……

  张说为这事儿求了吴兢好几次,吴兢每次都不答应。最后一次,吴兢烦了,他对张说说:“如果我答应了张公,那这历史就不是直笔,如何让后人相信!”张说也就不纠缠了,于是我们才知道则天时期的一些故事。

  

  但是,那并不是所有故事。能写出来的自然可信度极高,没有写出来的,都是被人焚毁了的。

  有些故事,事到如今早已湮灭,只有吴兢自己知道。在和张说编撰完史书后,吴兢因为坚持秉笔直书,被害怕史书流传的奸臣陷害,而吴兢也被贬到地方上当了个小官。张说是对的,但他也许不知道,吴兢所写的《贞观政要》,在一千年后,竟然成为日天必须首先读的书目。

  直到今日,这本书在日政界也具有祖师爷的地位。

  我们呢?

  

  我看过百度百科对于当然,吴兢的评价。上头是这么说的:

  当然,吴兢站在统治阶级立场上撰述此书,书中提倡的爱民、保民思想,也并非是站在人民立场上说话,实质目的是维护统治阶级的长远利益、根本利益。

  能这样评价一位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可见执笔者水平的非比寻常。在我看来,秉笔直书的百科,以维基为最,它和吴兢非常类似。

  

  张说不是小人,如果他是小人,这段故事就被他这个总编给删掉了。史家吴兢,还会接着如实记录后来的故事。

  开元十年(公元722年)八月,武强令裴景仙贪了五千匹绢帛(一匹绢值五六斗米,斗米也差不多是五六文钱,也就是说,裴县令贪了十三万),因为事发被察觉,所以潜逃出去。李隆基得知此事,大怒,很快让人抓住了潜逃犯裴景仙。李隆基决定召集百官观看砍头,以儆效尤。

  像这种贪污犯,杀死一个算一个!

  

  李隆基是对的,可他考虑的不周全,千算万算,涤荡官场风气没什么错,清洗官场渣滓也没什么错,但错就错在,裴景仙是有身份的人。诸位可以猜测一下,这个裴景仙,到底有什么不能杀的理由。

  想到没有?

  大理寺都在为他求情。

  

  大理卿李朝隐首先表示反对,在百官还未集合前,他一马当先地上奏了一本:“裴景仙的赃款都是别人求他办事送的,他罪不至死。再者,裴景仙的曾祖有大功,载初年间,裴家被人(不点名批评酷吏)陷害而破家,唯有裴景仙一人存活,他就是裴家的承嫡。再怎样也不能算成死罪,臣以为将其流放,投之远荒即可。”

  裴景仙的祖父是谁?

  答案是裴三哥,裴寂,贞观初年,李世民为了安慰老爸,特意将裴寂列为功臣第一。

  这不是打动李隆基的地方,李朝隐说出了让李隆基改变决策的话:“小罪便死,大罪如何?”

  李隆基恍然大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下令狂打裴景仙一百大板,流放岭南最险恶的地方。

  

  【岭南】

  岭南最险恶的地方在哪里?

  答案是,最远的地方,一般被人们认为是最险恶的地方。安南都护府所在地,南便是。南人多为汉姓,阮占到三分之一,但那也是阮氏王朝大封姓氏造就的,而阮氏是晋朝时期汝南人阮敷任交州刺史留下的后代。姓裴的位列第九,但本人不知道有没有裴寂的后代。安南并不一直安宁。

  贼帅梅叔焉等人领军围攻州县,李隆基遣骠骑将军兼内侍杨思勖前去征讨。杨思勖出发的时候,只带了几个人。

  但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

  

  杨思勖募集百越子弟,顷刻间聚集十万多人,那是千真万确的群众演员,不含任何造作的成分。这十万多岭南子弟,比起贼军来,差距在于,当杨思勖发表完激情四射的演讲(不知道大家听懂没有),大家听他语调铿锵,热血沸腾,围剿贼军,杀得梅叔焉的军队四散溃逃。

  但逃也没法逃。

  谁都没有想到,百越子弟竟然有那么大的能量,砍完贼军后,有人直接杀入腹心,将梅叔焉斩下马去。为了教育百越之南(简称越)尚有谋反之心的人,杨思勖决定将梅叔焉大军的尸体堆积成山,随后还军。

  这场战役,说明了好几个道理,但最重要的道理却出人意料。那就是,大军出征,还得募集兵马,其他地方还好说,以农耕为主业的人们,却对这种徭役并不亲切,反而厌恶得要死。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康待宾死后,他的余党再度反叛,自称可汗。兵部尚书张说亲自上阵,发兵追讨,立刻平定了这场闹剧。张说还将河曲六州残胡五万馀口迁走,迁到了许、汝、唐、邓、仙、豫等州,这样,河南、朔方千里之地就空了出来。这样做,既空出了军事要塞,又分散了经常叛乱的胡人。

  那么,有一个问题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朔方、河南没有了忧虑,那些在边关镇守的六十几万雄兵,是不是该回家休息休息了?六十万雄兵,打仗是好手,可一天天呆在那里,粮食怎么能够?张说认为,此时并无强寇,应该裁军二十万,让他们回家务农。如果你跟随张说去过边关,肯定会对这种状况有一个相当清晰的了解。

  四十万镇守,足够了。

  

  但李隆基不敢相信,他问张说:“裁军二十万,遭遇强敌,如何?”

  “臣久在疆场,没人比臣更了解这一切。六十万大军,在边关最多的用处就是让将帅自卫和营私。想要御敌制胜,没必要用那么多繁杂的人马。”

  李隆基皱着眉点了点头,忽然,张说提高声调:

  “陛下如果怀疑,臣请以满门百口担保!”

  

  张说功德无量,神秀知道了,会很高兴的。

  府库兵的徭役,从一个男丁少年时代开始,到六十岁才结束,这才是张说有些不满意的地方。但年龄不是他最不满意的,他最不满意的是,六十万大军一年到头镇守边关,家中只剩下老弱妇孺,全家的赋税还不免,百姓因此慢慢穷弱,逃亡将尽。从则天晚年开始,府库制已经垂死挣扎了。

  不能再这么做,张说建议,请招募壮士充当宿卫,不问来历,全加优待。对于那些逃避徭役的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出路!

  就这么办了,李隆基决定按照张说的方法去做。号令一下,令人震撼的一幕立刻出现。

  

  仅仅十天,兵部择选精锐十三万,分隶诸卫,更番上下。

  兵农之分,从此始矣!

  军人成为职业,就是张说的功劳。

  

  【媳妇们】

  张说春风得意,他不能太得意,太得意容易让人羡慕嫉妒恨,张嘉贞还当着宰相,张说很危险。

  李隆基的正妻王皇后年老色衰,但李隆基是个负责任的人,他很感激王皇后帮助他诛灭韦后。但对于风流倜傥、相对年轻李隆基来说,这个牢骚满腹、年老色衰的媳妇,已经不是他的最爱了。他更喜欢有风情的那个妃子,那个非常受宠的女人。想一想,那个妃子是谁呢?答对了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