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僵持

西葫芦炒鸡 著    2735 字     发布

  对李晙的做法,刘幽求很是感激,但他认为徒劳无益。于是劝李晙说:“大人拒绝执行命令,保住我这个流人,两下里都保不住,白白搭进去性命啊,何苦呢?还是放我到广州去吧!”李晙道:“刘公所做的事,朋友也义不容辞,天下人可旁观,我李晙不可旁观!如果我因此获罪,虽死无恨!”

  于是,双方僵持了下来。

  开元元年的春天,李隆基和李旦在门楼上看长安夜景,纷繁灯火,异彩纷呈。两位天天看戏,一天到晚,夜以继日地看。直到左拾遗严挺之上疏谏:大的集会都是因为人们有了好事,大家聚在一起高兴。如今却不是,约莫耗损了无数财力和人力,陛下是想用此宣扬这个社会的美好,却不见这实在是劳人伤财的把戏!(酺者因人所利,合醵为欢。今乃损万人之力,营百戏之资,非所以光圣德美风化也。)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互相惭愧。

  随后,李隆基下敕,因为严挺之的忠直宣示百官,厚赏了一番。

  可是,在这其乐融融的后头,是隐藏着的危机。当朝宰相共有七人,五人是太平公主的,剩下的也不全是李隆基的。也就是说,自从刘幽求被流放,宰相里头基本就没人了。而且,授官等事务也都在太平党羽的掌控之下。窦怀贞、岑羲、萧至忠、崔湜及太子少保薛稷、雍州长史新兴王李晋、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右羽林将军事李慈、左金吾将军李钦、中书舍人李猷、右散骑常侍贾膺福、鸿胪卿唐晙及僧慧范等人,常伴太平左右,确保太平太平,准备让李隆基不太平。

  某日,大家商量出来一个高超的计谋。

  大家相视而笑,从他们蛋疼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个计谋是跟韦后学的,他们在给李隆基的饭菜里下了剧毒。

太平公主入佛寺

  

  李隆基登基之初,宰相中独有刘幽求是他的人,中书令是崔湜。为了在中书省也能有自己的一片天,李隆基决定提拔一些信得过的人。就这样,河内人王琚就成为了中书侍郎。这个王琚,曾经和王同皎同谋,随后亡命天涯。王琚流浪到江都,以抄书为业,勉强度日。直到最后,韦后一党被灭,李隆基成了太子,他才敢回京。

  王琚参加了新一轮的选秀活动,目的就是混入东宫。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还真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主簿(秘书、档案管理)的差事。可是唯一不值得高兴的是,王琚考的是地方上的主簿,要去浙江的诸暨。唉,反正是好事,不都是公务员么,王琚收拾行李,准备上任。上任之前,要去拜谢太子李隆基的提拔。按照计划,王琚来到了东宫。

  廷中,他故意慢慢走道,抬着头左看右看。

  太监急了,道:“殿下在帘内呢!”

  王琚忽然发狂,大声责问道:“这里哪里有(他妈)殿下,当今只有太平公主一人!”

  李隆基远远从帘内听到,大惊,慌忙把王琚请了进去。王琚开门见山:“韦庶人弑君怀逆,人心不服,杀她容易。”他指着屏风外头大声道,“太平公主是武后的孩子,凶险狡猾,如今,大臣多为她所用,我实在是为殿下担心啊!”李隆基忙请王琚同榻而坐,忽然泪如雨注:“皇上和太平公主同枝连气,我要是去说这事,恐怕有伤主上的感情。不说,就怕太平公主为害日深,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

  王琚坦然曰:“主上如此孝顺,甚至把感情留给了公主,但主上如果真那么孝顺,就该以安保社稷为重任。汉昭帝的姐姐亲手把汉昭帝抚养大,后来有异图,还被杀死。为了天下,哪顾得上那么多小节!”

  李隆基豁然开朗:“君有何才能,能跟随寡人左右?”

  能飞炼、诙嘲。(能炼丹药、说相声)

  李隆基大喜,奏为詹事府司直,整天跟他混在一起,累迁太子中舍人;如今即位,把他提拔成了中书侍郎。有人在李隆基的饭菜里下毒,对王琚这个对化学研究深刻的人来说,一眼便可看穿。他找到李隆基,神色凝重地说:“殿下,事情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不能再犹豫了!”是日,左丞张说从东都托人送来一柄宝刀,意思就是示意李隆基要快刀斩乱麻,赶紧决断。

  荆州长史崔日用上言:太平公主早有预谋,昔日陛下是太子,想要灭了她还得请上皇,可如今您都已经是天子了,只需要下一道制书,谁敢不从?万一让奸人得逞,后悔还有个什么用!

  李隆基道:爱卿所言甚是,只是怕惊扰了太上皇啊!

  崔日用忽然抬高了声调:天子的孝道在于安定四海,而不在如此小节。如果让奸人玷污大唐江山,陛下如何敢说自己是孝子!臣请先平定北军,后将逆党捉下,这样,就可以不必惊动上皇了!

  李隆基同意,引崔日用为吏部侍郎。

  七月初一,魏知古一语扰动京城,声称太平公主想要在这个月的四日作乱。具体步骤就是,令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右羽林将军事李慈二人率领羽林兵杀入武德殿,窦怀贞、萧至忠、岑羲等人于南牙举兵应之。李隆基不再迟疑,将岐王李范、薛王李业、大将军郭元振及龙武将军王毛仲、殿中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问、尚乘奉御王守一、内给事高力士、果毅李守德等人招来商讨计策。

  开元元年(公元713年)七月初三,李隆基抢先发动政变。

  大内保镖王毛仲取闲厩马匹及兵三百馀人,与同谋者十馀人,从武德殿入虔化门。他们招来常元楷、李慈二人,一顿骚乱之后,两人人头落地。众人斩杀太平的两位武将后,又兵分两路,一路跑到内客省擒拿中枢摄人贾膺福、左金吾将军李猷,一路跑到朝堂捉拿萧至忠、岑羲,全部杀死。

  至于窦怀贞同志,他逃入沟中,自杀而死,方法是自己用腰带勒自己脖子。大家不解气,砍他尸体,后来李隆基给他改姓“毒”。等众人办完了事,上皇李旦才刚刚觉察出今天的与众不同,于是登上承天门楼四下瞭望。还是郭元振速度,赶紧跑上去禀奏李旦,说是皇帝这是在诛杀窦怀贞等人,也没别的事儿。

  李隆基怕李旦受惊,片刻后,来到楼上,李旦顺应时事,下诰罗列窦怀贞等人的罪状,大赦天下,逆人亲党不在大赦之内。几日后,李旦再度下诰:“从今往后,国家军国大事一并交由皇帝处分,朕现在是无为养志,正好不必操劳了。(自今军国政刑,一皆取皇帝处分。朕方无为养志,以遂素心。)”

  于是徙居百福殿,不问政事。

  被杀的人里头有很冤枉的,那就是萧至忠。

  萧至忠一辈子光明磊落,是他劝李显不要怀疑李旦和自己的妹妹,后来太平手握重权,为了感谢他,就推荐他回朝当官。于是,萧至忠就成了太平的幕僚。萧至忠为人容止闲敏,做御史方直严明,纠弹不法,清俭克己,简约自高,被时人推誉为名臣。可就因为他跟太平关系近,所以也被人杀了。

  宋璟曾经路过太平公主的豪宅,见萧至忠从公主家出来,看着萧至忠感叹说:“这不是我们心目中的萧公!”

  萧至忠知道宋璟什么意思,于是拜宋璟道:“宋郎说得好!”上马便走,羞愧难当。萧至忠死后,人们感叹:“这九代的卿族,就这么一下消失了!”

  好了,现在数一数,还有谁没死?

  对,太平公主。

  太平人聪明,事变之前就跑大山寺躲着去了,三天后,见大势已去,出来受死。他家的幕僚和儿子几十人全部被杀,只有一个薛崇简,因为曾经数次对母亲上谏其母,却被太平暴打了一顿,所以这回特地免死,赐姓李,官爵如故。太平的家被籍没了,在场的人无不惊叹,她家财货山积,珍物巨多无比,御府上都装满了,厩牧的羊马、田园的息钱,收了好几年都没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