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若月公主

洛飞儿 著    3243 字     发布

    御书房

  孤若寒正批着奏折,若月公主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皇兄,皇兄。”一屁股在御案旁坐下,孤若月还微微有些小喘,可见一路上走得很急。

  孤若寒无奈地摇摇头道:“都多大了,还这么没规矩。”

  孤若月端起刚送上来的热茶猛灌了两口,稍微缓了过来,委屈巴巴道:“人家哪有,就是想念皇兄了,才走得急了些。”

  前些时候因为整日缠磨着想去见见乐国太子,被自己的皇帝哥哥狠狠训斥了一番,要知道自家哥哥可很少那么凶她,气得她好些天都躲着不见他了。

  今日偷溜去看了乐玖太子,怕自己哥哥知道了又不知道会怎么训他,心虚之下,便等不及赶过来探探虚实。

  “哦!是吗?”孤若寒挑了挑眉道:“你去了长乐宫?”

  “咳咳!”孤若月被茶水呛住,眼神闪躲,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自己的皇兄,还是坦白从宽吧。

  “我,我就是去看了一眼,连宫门都没进去。”

  “那你可见到人了?”孤若寒懒懒地问。

  见自己皇兄没有要发怒的征兆,孤若月又跳脱起来了:“看到了看到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活脱脱就是神仙下凡了,生起气来都那么好看。”

  紧接着又求生欲爆棚地赶紧补充一句:“当然,皇兄才是天下第一帅,他是天下第二帅。”

  “哦......?”孤若寒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低喃一句:“生气了么?”

  “是啊,皇兄,你是没看到他生气的样子,寒冷得让人不敢直视,但又总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孤若月托着腮,面露神往。

  孤若寒突然冷下脸来,道:“以后不许再去见他,否则你就给朕好好呆在自己宫里,哪儿也不许去。”

  孤若月跳起来,高声道:“皇兄,我不过就去看两眼而已,又不干嘛!皇兄也太宝贝他了吧,连我都不让看,哼!”

  “胡闹,你既知道他的身份,便知不该太过于亲近,朕不让你见,也是为你好。”孤若寒呵斥道。

  “那皇兄你不顾满朝文武反对,执意留他性命,听说什么好东西都往他那送,这般恩宠连后宫众位娘娘都从没受过,别人都说、都说......”若月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仿佛有些难以启齿。

  “说什么?”孤若寒板着脸。

  “说、说,”孤若月眼一闭心一横,快速道:“说皇兄您贪图他的美色,想把他养成自己的禁脔。”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孤若寒猛的地一拍桌案,冷笑道:“朕现在是脾气太好了吗?什么人都敢乱嚼舌根。”

  “皇兄,你真的不是贪图他的美色吗?”孤若月疑惑道:“那你为什么要把他藏在长乐宫,还对他那么好?”

  “此事你不需要知道,把你的鬼点子通通收起来,坏了朕的大计,拿你是问。”言毕曲起两指,轻轻敲了敲孤若月光洁的脑门,故作凶狠道:“记住,再敢擅自去那儿,看朕不打断你的腿。”

  孤若月捂住脑门嚷道:“不去了不去了,月儿不敢了。”呵呵,腿长到自己身上,去不去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她就不信皇兄真舍得打断自己的腿,哼哼!

  孤若寒摇头笑道:“以后不许再成天到处闯祸,哪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带出去谁敢信你居然是位公主,怕不是土匪窝出来的野丫头吧。”

  孤若月撅起小嘴道:“人家哪有?再说了,太后她老人家都经常夸我,说我聪明伶俐,秉性纯良,孝悌忠信呢!”

  孤若寒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最近还经常和若笙混在一起吗?”

  孤若月并未察觉到他的不悦,撑着下巴晃着脑袋说道:“那当然啊,兄弟姐妹中,除了皇兄你,我就和九皇兄脾气最合得来,皇兄你政务太忙顾不上我,我若不和他玩,我都要闷死了。”

  孤若寒歉然地揉揉她的头发,说道:“这几年是朕忽略了你,等哪天得了空,朕带你出宫去玩两天。”

  虽然知道这个“哪天”遥遥无期,但孤若月还是打从心底里高兴,小脸上都乐开了花,跳起来大叫道:“皇兄你可不许说话不算话!”

  孤若寒宠溺地笑着摇摇头道:“看看你,毛毛糙糙的,将来谁敢娶你?”

  孤若月一本正经地说道:“没人敢娶更好,本公主还不想嫁呢,我呀,要一辈子留在皇宫陪伴皇兄您。”

  孤若寒感动之余,不免心底叹道:是啊,若月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那时候,真心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的人还能有谁呢?

  一国皇帝,九五之尊,手中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每个人在自己面前都战战兢兢,他们敬重他,却也惧怕他,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执行他所有的命令,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同他交心,自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孤若寒心里暗骂:也不知道季青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这家伙,自从自己登基之后,便自请前去南方戍边,从不过问朝堂之事,总感觉有意无意地都在疏远自己。

  孤若寒当然知道他这是在避嫌,他二人不仅是多年的生死至交,感情匪浅,季家如今又势大,一言一行都得谨慎,否则很容易便会被有心之人设计构陷。

  孤若寒笑笑,这小子,难道还信不过他吗?

  

  远在冠合边城的征南将军季青此时正窝在将军帐里看兵书,却猛然打了个喷嚏,一旁的副将景良诧异地抬头瞧了他一眼,说道:“哎我说将军,如今天气晴好,不冷不热,您怎么还受凉了?”

  季青抬头白了他一眼道:“你才受凉了,本将军是那么娇气的人吗?定是有人在骂本将军,说,是不是你?”

  景良一摊双手,很无辜地说道:“将军,你可别空口白牙地诬陷我啊,我哪敢骂将军你啊,定是有人想你了!”

  季青抬手摸摸有些胡子拉碴的下巴,“言之有理,定是我父亲又在念叨我的婚事了,哎,头疼。”言毕伸手呼噜了一把脑门儿,颇为烦恼。

  景良仔细打量了他两眼,很诚恳地建议道:“将军,您好歹也把自己的脸给打理打理呗,本来挺帅的,现在看那一脸的大胡子,啧啧啧!”

  季青看他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的模样就来气,本将军不留胡子那叫斯文读书人,留了胡子那叫勇猛真汉子,你懂个屁。

  他抬手便飞出一物,手中的兵书很准确地砸中了景良的头,景良“哎哟”一声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地嘀咕道:“自古忠言逆耳啊,当今圣上都敢于接受直谏,将军您可不能这样。”

  季青撑着下巴,圣上么,哎,又差不多两年未见了,还真有点想念和他一同上阵杀敌的感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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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若寒抬手制止了守卫见礼,伫立在宫殿门外,抬头望向篆刻着字样的匾额出神,身后恭恭敬敬地侍立着一溜太监宫女。

  良久,孤若寒示意侍从留在宫门外,仅带着贴身侍候的太监总管高显踏进宫门,洒扫的太监们远远瞧见,慌忙跪下行礼,被高显挥退。

  停笔满意地欣赏着自己才写的几页字,乐玖心中很是臭美,不错,越来越有大师风范了。

  活动了一下泛酸的手腕和脖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嗯哼”一声。

  刚进到内殿的孤若寒正好瞧见这一幕,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玖哥真是好兴致啊。”

  乐玖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递过去一个白眼:“你走路怎么都不带响的啊,吓死我了!”

  高显何时见过有人敢这样对皇帝说话,上前一步呵斥道:“大胆,敢对皇上无礼......”

  乐玖心里有些发毛,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孤若寒却懒懒地开口吩咐道:“好了,高显你且退下。”

  “是。”高显立时恭恭敬敬地告退。

  孤若寒见桌上摆着一副新写的字,上面墨迹还未干透,便笑意盈盈地近前欣赏太子大作。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孤若寒心中倍感震惊,执起这首词问到:“这,可是玖哥你作的?”

  咳,乐玖老脸一红,他要是能写出这种千古名词就好了。这是南唐后主李煜所作的绝命词,乐玖多日来思及原太子的遭遇,感慨良多,觉得这首词倒挺应景,便提笔写了出来。

  乐玖一把夺过来,不否认也不承认,从旁边拿过一摞图纸递给他道:“别管这个了,你先看看这些,改良版的连弩图纸,详细的制作方法我都写在里面了。”

  孤若寒接过图纸,却并没有细看,只低低叹息一声道:“你很痛恨朕吧?”

  乐玖见他一脸沉痛倒不像是装的,甚觉奇怪,淡淡地问道:“难道我不应该恨你吗?”

  孤若寒低声呢喃一句:“也罢,你是应该恨我的。”

  “什么?”乐玖正顾着给自己倒茶,没听见这个皇帝自己在那嘀咕啥。

  孤若寒倒不客气,抢先一步端起杯盏送到唇边,眼睛却含着笑意眨也不眨地盯住乐玖,乐玖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赶紧再倒一杯热茶给自己压压惊。

  “这些日子闷坏了吧,想出去走走吗?”

  乐玖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不太确定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孤若寒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柔声道:“我带你出去走走吧,说起来,你也有六年未看过我苍烈国的皇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