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你也多吃点,快尝尝这个红烧鱼,这是伯母特地给你做的,你在国外可吃不到这么地道的家常菜了。”秦母高兴地往秦嘉倩碗里夹着菜。
“恩恩,谢谢伯母,菜真好吃。”秦嘉倩大快朵颐地边吃边说道。
江惠然对这个妹妹的好感逐渐加深,这种大方直爽的个性相处起来应该会很自然吧,唉,同是秦家人,怎么秦嘉钰就生成了这么个不招人喜欢的个性啊,还是伯母和嘉倩好。
“对了,嫂子我这刚刚回国,我哥又满脑子公司公司,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逛逛啊,好久没有在国内逛过街了!”秦嘉倩抑制不住内心的愉悦,笑得眉眼弯弯。
“当然可以啊,不过最近手上的设计还没审,改天我跟公司请个假带你去逛逛。”江惠然欣然应下了秦嘉倩的请求。
秦嘉钰默默低头吃饭,怎么老妈和嘉倩都对江惠然如此中意,是她江惠然太会做戏还是自己对她成见太深?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江惠然,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大暗,想着终于不用跟秦嘉钰尴尬同桌了,江惠然瞬间心情放松了很多。
“天色这么晚了,倩倩你就在家里住啊,我把客房都收拾好了,你们两兄妹也很久没见了,叙叙旧。”秦母语气温和地跟秦嘉倩说。
“当然啦,我还没好好跟嫂子说过话呢,这么知书达理的嫂子,我得好好跟她讨教。”秦嘉倩开心地应下了秦母的提议。
一旁的秦嘉钰听着家里的女王大人们安排这自己的日程,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没关系,只要不把江惠然和他往一块儿凑,她们爱怎么都行。
“那惠然和嘉钰,你们也住二楼,等会儿你爸也回来,一家人好久没一起聊聊天了。”秦母对自己的英明决策十分满意。
秦嘉钰一听,脸色立马拉下来了,抢先说道:“妈,不用了,我吃完饭就回家。”
“对,妈,我们待会儿回家就行了。”江惠然连忙接下话头。
“不行不行,嘉钰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惠然我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开车不安全,你们就留下来。”
“没关系,待会儿我叫冯叔过来接我们。”秦嘉钰道。
“诶,这怎么行,这里也是你们家,留父母家住一夜有什么的。”秦母反对。
“妈,还是不要了,我最近感冒,怕传染给嘉钰,影响了工作就麻烦了。”江惠然无奈道。
“怎么会,我们嘉钰啊,别的不说,就免疫力好,再说了,老婆生病了,你这个丈夫更应该鞍前马后照顾她了,听妈的没错。”秦母执意道。
“那我回去,让她睡上面。”
“胡闹”秦父推门第一句话。
“爸······”秦嘉钰和江惠然面面相觑。这下麻烦大了。
“刚刚谁说要回去的,我秦家连自己的儿子都留不住了吗?”秦父板着脸,显然是被刚才的对话气得不轻。
“嘉钰,我话先说在前头,平日里你再怎么骄纵任性我和你妈都由着你,但是惠然,她嫁进我秦家,就是我秦家的人,是我和你妈的女儿,收起你傲慢无礼的态度”
这番话说得不重,但是秦父生性温和,对儿子更是宠爱有加,平时连重话都很少说一句。今日却为了江惠然向儿子下如此严厉的通牒,可见秦家对两家婚事的看重,秦父对秦江两家情谊的看重,都说秦江两家是过命的世交,也不足为奇了。
秦母见气氛如此尴尬,忙起身去拉秦父。
“唉,你看你,孩子也没说要分开住了,别生那么大气啊,对身体不好,嘉钰,快快跟你爸说不是那个意思。”秦母抓准了时机。
“爸,我们住下。”江惠然怕再惹秦父生气,忙接话。
刚刚秦父一番话,说实话让江惠然心中触动颇深。自从父亲过世,母亲就整日郁郁寡欢,在家里都是她安慰母亲,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感伤,失去生命中最稳重的臂膀,又被迫嫁给一个厌恶自己的男人,她成了江家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因此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能认输,不能回头,不能让父亲含泪闭上的双目再次睁开。伪装坚强支撑太久的江惠然,面对这么突如其来的爱护,不禁眼眶湿润。
秦父是真的吧江惠然当成女儿看待,才会训斥自己无比宠爱的儿子吧。
“恩,爸您别生气。”秦嘉钰颇为震惊。
“伯父,您这一回来就生气,看没看见您可爱的侄女啊。”秦嘉倩打破了沉默。
江惠然觉得自己迈上楼梯的脚步无比沉重,前方是茫茫黑暗,背后却是充满期盼的目光,仿佛上战场一般,横竖都是一死,给个痛快吧。一面为自己打着气,匆匆上了二楼。
此时二楼秦嘉钰的房间里,明明是自己的房间,秦嘉钰觉得今天的磁场格外异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干脆打开窗户透透气。夜风徐徐,晚上的空气总是会格外清新,夹杂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梦琪,你还好吗,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夜空静谧无声,仿佛永远也寻不到答案。
“你······不去洗澡吗?”
江惠然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头看见站在门外同样紧张到不自然的江惠然,秦嘉钰连忙收起眼里的迷茫。又将头转向窗外。
“你先洗吧。”漠然道。
“呃······那个”一向自然大方的江惠然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秦嘉钰好奇转过身。
“怎么了?”
“今天本来没打算过夜,我没带睡衣。”江惠然咬着牙终于说出口,双手不自然地交握着,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直视秦嘉钰。
秦嘉钰不禁嗤笑,向来稳重优雅地江惠然居然也有如此小女儿的一面,此刻竟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这种姿态的江惠然,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禁觉得十分有趣。秦嘉钰收了笑容,缓缓朝她走来,秦嘉钰走得优雅,江惠然却感觉芒刺在背,每走一步,便加深了空气了尴尬的因子。
“等等,我去找嘉倩拿······”江惠然转身想要下楼。想要躲过秦嘉钰迎面走来带来的压力。
“回来,我拿以前的衣服给你。”秦嘉钰打开衣柜,在里面翻翻找找,拿出了一件短袖T恤,上面印着怪物史莱克流鼻涕。
江惠然一度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冷冰冰不近人情的秦嘉钰居然会有这么放飞自我的衣服?不过这衣服,挺可爱的,江惠然突然很好奇,要是秦嘉钰也有这么童真的一面,会是什么样的。
“这件吧,没穿过的。”这件衣服是秦嘉钰去年和秦嘉倩一起去旅游买的纪念款,嘉倩吵着要买兄妹装,一向讨厌T恤更讨厌花花绿绿logo的秦嘉钰恶寒,但是碍于嘉倩洪水猛兽般的热情,没办法,只得买了下来,不过随后嘉倩就回英国了,还好秦嘉钰也松了口气,不用穿那件傻呼呼的怪物史莱克了。这件衣服就一直躺在他衣柜里,没拿出来过了。
“哦,谢谢。”江惠然收起惊讶的目光,伸手接过T恤,同时抑制住笑出声的冲动。
终于松了口气的江惠然走进浴室,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做梦一般的情景走马灯一样闪现脑海,突然就这么同处一室了,等会儿还要在一张床上入睡,上一刻两个人还是争锋相对剑拔弩张的状态,下一刻就要同床共枕了。天呐,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荒诞,你以为你能逃过命运的碾压?实际上不过是碾压改从侧面而来。江惠然惨然一笑。关上花洒准备穿衣服。
“······这衣服······是件T恤,所以我得光腿出去??”江惠然拿起衣服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咬着嘴唇欲哭无泪,秦嘉钰那家伙是白痴吗?穿件遮不住腿的T恤还不如不穿,这种形象能出去?江惠然在心里骂了秦嘉钰一万遍,最后还是不得不穿上,没办法,不想叫秦嘉钰又不能真的光着身子出去。
江惠然慢慢挪动到门口,小心翼翼打开门,还好秦嘉钰背对着浴室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十分想扇自己耳光,这分明是小两口的对话啊。伸手拉了拉刚好盖过大腿根的T恤。
秦嘉钰把视线从窗外收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身材玲珑有致的江惠然头发半湿地站在浴室门口,穿着自己的T恤,怪物史莱克在她身上居然显得不那么傻了,因为刚刚洗了澡的缘故,江惠然白皙的肌。肤多了一丝红润,精致的脸庞更加动人。重点是,秦嘉钰真的忘记了,T恤是遮不住腿的。
秦嘉钰承认自己有一瞬间失神了,喉咙一紧,连忙移开了视线。
“你······洗好了就先睡吧,房间有两床被子。”秦嘉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移了关注点。
江惠然没有接话,走到床边脱鞋钻进了被子。
秦嘉钰关上窗户,拉好窗帘,匆忙转身进了浴室。他到底在想什么,对这个女人居然会产生什么想法吗?打开花洒,冰冷的水洒在脸上,让他稍微清醒了。梦琪,只有梦琪,才是他秦嘉钰最爱的人。
江惠然以前觉得既然结发为夫妻,那必然是经历种种磨难最终还坚守爱情的人,终日同床而眠,心意却如此疏远,那这种貌合神离的生活就是自己正在经历的,无奈却又十分现实。同床异梦,江惠然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此刻的自己和秦嘉钰最合适不过了。
“我关灯了。”秦嘉钰的话打断了江惠然的思绪。
“恩。”江惠然应声。
揭开被子一角,秦嘉钰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同床异梦。向来不合的两个人在这一刻想法确实出奇得一致。
“秦嘉钰,你睡着了吗?”一刻钟后江惠然问道,她实在是神经太紧绷了,闭眼睁眼都毫无睡意。
黑暗中没人应声,只有依稀几声蛐蛐叫。
睡着了啊?江惠然泄气地想,还想说趁此机会谈谈人生呢,伸手掖了掖隆起的被角,侧过身子闭了眼。
秦嘉钰看着窗外闪进的点点车灯,直到视线无法聚焦,他却没有半点睡意。听到身后的江惠然浅浅的呼吸声,秦嘉钰转过身,只能看到她发丝柔顺的后脑,身上的被子随着轻浅均匀地呼吸微微起伏,寂静的黑夜似乎多了一分安宁。
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