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早上好！”
“总监，早上好！”
多日没有进办公室的金东方重新回归，如一缕清风般扫过财务部，每个人都笑着跟他打招呼。
“早！”他应对自如，沉稳地穿过走道，步向办公室。
经过她身侧的时候，他侧目看了她一眼，目光却没有多做停留，“送杯咖啡到我办公室！”
“是！”她微微一僵，蓦地想起了昨天他目光灼灼地对她说话的样子，又是心跳如雷。
这时，多日不见的金惟仁也踏进了财务部，他穿着淡粉色的衬衫，西装外套折在臂弯，优雅却又随性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谢俊燕和孟娇都看直了眼。
“金先生，早！”大家连忙打招呼，崇拜之情不逊色于对金东方的。
“早！”金惟仁不吝啬他的笑容，微笑着点头。
大家各归其位，凌彤萱转身准备去泡咖啡，金惟仁却一把叫住她，“小彤！”
“……”凌彤萱脚步一顿，微微有些尴尬，这可是公司啊，叫她小彤好像不太妥啊！
金东方的黑眸也是一紧，却没做声，扭头进了办公室。
金惟仁走近两步，“小彤，我也要一杯咖啡！”
“好的。”
“麻烦你了！”
“不麻烦。”
凌彤萱走进茶水间，开始快速地烧水泡咖啡，而金惟仁随后进了金东方的办公室，他将手里的西装外套随意往沙发上一抛，然后大咧咧地坐下，一副慵懒的样子。
金东方面无表情地扫过他，语气略显不善，“一大早你来财务部有事？”
“当然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金惟仁笑得有些神秘。
金东方微微眯眸，仿佛是在臆测。
不一会儿，凌彤萱敲门，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进来，她先是将一杯放置在金东方的办公桌上，然后又将另一杯递给金惟仁，“请慢用。”
一闻到咖啡的香气，金惟仁立即来了精神，“什么慢用啊，我哪里慢得了啊，这么香，我恨不得一口喝掉！”
说着，他拿起杯子就要喝。
“烫！”凌彤萱惊呼着提醒道。
“呵，我知道。”金惟仁笑了笑，拿起小勺搅拌着，一边又说，“小彤啊，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没喝到你泡的咖啡，浑身都不自在，骨头都快散了，这不今天一上班我就跑这来提神了！”
轻轻嗅了下，“嗯，这味道比咖啡店的都好啊，简直是上海一绝！”
“你过奖了。”凌彤萱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金东方看见两人亲昵的样子，忽然不悦，抬眸瞪向她，“出去做事！”
“是。”凌彤萱连忙低着头离开。
金惟仁微微蹙眉，站起身走到金东方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那杯咖啡，玩味地道，“我还以为你喝了汽油呢，火气这么大！”
金东方冷凝着脸，徐徐抬眸，“你也出去！虽然你姓金，但公司不是请你来喝咖啡的！”
金惟仁嘴角一抽，端着杯子很识相地离开了。
办公室内安静下来，咖啡的香气愈显浓郁，金东方品了一口，却不知怎的，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微酸。
……
接下来的数日，凌彤萱过得很平静，却更为忙碌，随着方讷言的肚子越来越大，财务方面的工作越来越多地转移到她手上，压力之余却也更有动力。
金东方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事，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凌彤萱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她知道他不是坏人，所以自己也没必要揪着，毕竟在金氏上班是外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她应该更专注于工作才对。
时间一晃，又到了周五。
凌彤萱心想这个周末应该请曹敏行吃饭了，上次临时爽约太不礼貌了，所以这次一定要慎重些，怎么也该选个高级餐厅，一是尊重，二是道歉。只是，她对上海的高级餐厅实在是不怎么熟悉，应该问问人才对。
想了想，凌彤萱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还埋头于计算机前的卫凯跟前，“卫凯，你在忙吗？”
“不忙，我的工作早就做完了，我这是在打游戏呢！”卫凯年轻开朗，又完全被美化了，丝毫不在乎上班打游戏的事情被人知道。
凌彤萱微微一窘，却也有些想笑，“卫凯，我想请你帮个忙。”
“好啊！”卫凯放下游戏，屏幕里的小人顿时倒地而亡。
他这么痛快，反倒让凌彤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就一个游戏而已，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凌彤萱顿了顿，这才腼腆地说道，“是这样的，我想请带我毕业论文的导师吃饭，但是我不知道该选哪间餐厅好，他是我的老师，但是年纪也不大，太古板的地方我怕乏味，太放松的地方我又怕不正式，所以……所以你能不能给我点建议？”
她说完，卫凯立即就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这个啊？”
“嗯。”凌彤萱轻轻点头。
“这个太简单了啊！凌彤萱，算你找对人了，我虽然才回国没多久，但是上海高中低档的餐厅我已经摸得滚瓜乱熟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这样吧，今天下班我们一起走，沿路我指几间不错的餐厅给你，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陪你进去考察一下，顺便订位也OK啊！”
凌彤萱心中一喜，嘴角便忍不住上扬，“好，谢谢！”
她的微笑很是美丽，让卫凯不由得一怔，他随即也露出开朗的笑容。
殊不知，两人这一幕被刚刚走出办公室的金东方看到了，他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
下班的时间到了，凌彤萱连忙整理好东西，跟着卫凯一起去搭电梯。
电梯门刚刚要关上，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挡住，跟着，金东方高大的身躯挤了进来。
凌彤萱和卫凯对望一眼，都是不解，金家人不是都用专属电梯的吗？
金东方视线掠过两人，徐徐说道，“专属电梯在维修。”
原来如此！
凌彤萱暗暗松了口气，电梯上的指示灯一格格地跳着，很快，就到了一楼。
凌彤萱和卫凯都对金东方说了再见，然后一起出了电梯，朝着外面走去，而金东方按下通往负一楼的数字键，前往地下车库取车。
片刻后，凌彤萱和卫凯上了一辆计程车，而他们身后，金东方的车子如闪电般超过，后视镜里的那辆计程车很快变成了小点，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周六。
一间环境幽雅的西餐厅里，凌彤萱和曹敏行面对面坐着，他们的位置是靠窗的，很是安静，两人边吃边聊。
“凌彤萱，你最近怎么样，搬家之后还习惯吗？”
“嗯，挺习惯的，那个房子很好，就是大了点。”凌彤萱傻傻地说着。
“凌彤萱，你可真有意思，人家都是嫌房子小，可你却嫌房子大，我是该说你朴实好呢，还是该说你傻好呢？”曹敏行故意这样取笑道，但他心里更加认定凌彤萱是个难得的好女孩。
“我是实话实说，真的，我总觉得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有点浪费了，我还邀请我同事一起住呢，可是她们都已经有房子住了。”
曹敏行微微莞尔，对她的欣赏越来越多，他略有试探地问，“凌彤萱，你现在工作也稳定了，是不是该考虑感情问题了？”
“感情问题？”凌彤萱微微一愣，她还真没想过。
“在学校的时候，仰慕你的人就多到数不清的地步，可你总拿学业要紧拒绝人家，那现在呢，是不是该考虑你的Mr.Right了？”
Mr.Right？
凌彤萱顿了顿，对于爱情她没有幻想过什么，但人的一生真的可以找到那样一个对的人吗？
蓦地，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严峻又充满男性魅力的脸庞，她的心无端地紧了一下。
“凌彤萱，怎么了？”曹敏行似乎察觉到她心绪的起伏，关心地问道。
凌彤萱连忙摇头，“没怎么，我……嗯……”
她欲言又止，既不想说谎，但更不愿意说起金东方的事，这时，餐厅门口忽然出现一阵骚动，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甚至有记者和摄影师追着跑，镁光灯闪个不停，朝着一对并肩踏入餐厅的男女拼命发问兼拍照。
“金先生，请问一下，您和郑小姐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吗？”
“金先生，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金先生，您和郑小姐是商业联姻还是自由恋爱呢？”
记者争先恐后地问着，而坐在窗边位置上的凌彤萱有些呆滞，她怔怔望着不远处被媒体包围着的金东方，瞥见那芳名远播的郑氏千金，此时正依偎在他身旁，美丽的脸蛋上笑意盈盈，满满都是幸福的颜色。
下意识地，凌彤萱微微别开了眼，却不料在扭头的时候撞上金东方投递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凌彤萱的心猛然一颤，连忙收回视线，并假装端起面前的玻璃樽为自己添加果汁，可没有想到，神思恍惚的她一个不小心竟然手滑了，“咣当”一声，桌子上的杯杯盘盘全被滑落的玻璃樽给砸了。
“小心！”曹敏行想要抢救却来不及。
凌彤萱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脸色微白，衣服也弄湿了。
“小彤！”情急之下，曹敏行脱口而出。
餐厅的经理立即赶过来，询问，“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受伤……我没事……”凌彤萱佯装镇定地回道。
曹敏行仔细看了看她，确实没有受伤，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拿起纸巾帮她擦拭。
忽然，一抹黑影笼罩在两人的头顶，现场陷入诡异的僵局。
曹敏行缓缓抬头，看到来人正无端地盯视着自己和凌彤萱。微微凝眸，很快就认出了他，金东方！
凌彤萱也抬起头来，与金东方那双高深莫测的黑眸对个正着，心跳愈加失控。
餐厅的经理也是微微一怔，“小姐，您是金先生的朋友吗？您的衣服弄脏了，我马上联系精品店，让人送一套新的过来好吗？”
“不用不用！我们不熟！”凌彤萱想也没想，拒绝的话就脱口而出。
金东方锐利的双眸微微眯细，视线却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一阵冷意从脚底直窜而起，即便他没说话，她也能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怒气。
可是，他为什么生气呢？
是因为她说他们不熟吗？
还是因为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让他撞见？
微顿，金东方举步离开，他身旁的郑小姐也盈盈跟了上去，两人朝着楼上VIP包间走去。
一切重新归于平静，但气氛已经不对了。
“凌彤萱，你还好吧？”
“嗯。”凌彤萱点了点头，却还是有点恍惚。
曹敏行也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银框眼镜后眸光微闪，有些黯然。
楼上VIP包间里，郑氏千金郑媛开门见山地说，“金先生，我了解金氏现在的状况，你是金老先生最中意的接班人，但是你太年轻，在你成为总裁之前，需要一个稳定并且体面的婚姻来树立自己成熟稳重的形象，我想，我是你最佳的选择，你觉得呢？”
吃完了饭，曹敏行抢先付账，凌彤萱很是尴尬，“曹老师，不是说好了吗，这顿我请的！”
曹敏行笑了笑，“哪有让女孩子请客的道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男人得有男人的风度。”曹敏行结了帐，并给了服务生小费。
凌彤萱扯了扯唇角，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从来没见过曹敏行的这一面，出手阔绰，颇有豪门公子的风范，一举手一投足也都带着绅士风度，就像个温文尔雅的贵族。
出了餐厅，曹敏行又驱车送她回汇丰苑，到了楼下时，他忽然说，“对了，凌彤萱，明天是6月19号星期天，系里订了散伙饭，地点在上海衡山度假村，你到时候会去吧？”
“上海衡山度假村？”凌彤萱有些讶异，“怎么这么奢侈啊？”
“也没有，就是同学们都想找个既能玩又舒适的地方，那个度假村的老板正好是我朋友，可以优惠，所以就订在那了。”
“哦。”
“那地方挺远的，到时候我载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曹老师，那样太麻烦了，我自己坐车过去就行了。”
“不麻烦，反正顺路，到时候我来接你吧！”
凌彤萱不好意思再拒绝，便点了点头，“那好吧！”
曹敏行一听她答应了，嘴角微微上扬，眼底也渗透出温柔的笑意。
两人交谈着，声音不大，在路灯的照耀下，画面很是美感，竟有几分像是情侣分别前的呢喃。
而他们没有发现，马路对面停了一辆黑色的车，而车内的男人正紧紧地注视着他们，炯亮的黑眸里隐隐浮动着一股冷傲的狂佞之气。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在别人面前却总笑得那么甜，一会是卫凯，一会又是曹敏行，让他有一种想将她撕毁的冲动！
蓦地，凌彤萱忽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心头的不安再次泛滥。
“凌彤萱，你怎么了？”曹敏行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她笑着摇头。
“那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曹老师，我自己可以的，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曹敏行点了点头，也不再勉强，但却提出一个条件，“凌彤萱，你毕业了，以后我就不是你的老师了，我们做朋友，好吗？”
“好啊！”凌彤萱没有多想。
曹敏行笑了笑，“好了，你上去吧！”
“嗯，曹老师再见！”凌彤萱挥了挥手，礼貌地待曹敏行开车离开后才转身上楼。
下一秒，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凌彤萱！”
嗯？
凌彤萱错愕地回头，又是他。
凌彤萱脚步一顿，突来的惊讶让她说不出话来，金东方也同样保持着沉默，只是望向她的眸光里带着明显的审度与轻蔑。
他一味地盯着她，尤其在她饱满的胸部与细瘦的腰间流连得最久。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也太过放肆，让她想要假装不懂都不行，他看她的眼神，彷佛她在他面前没有穿衣服似的，这种感觉让她不自在，身体微微发抖。
金东方收回眼神，嘴角微微勾起，“还记得盛世嘉园的投资案吗？”
凌彤萱微微一愣，盛世嘉园是金氏今年最大的一笔投资，超豪华的高级别墅住宅区，让全上海的富豪们趋之若鹜。
这个事情她当然知道，可是他干嘛忽然跟她谈公事？
眼睛里，露出了深深的困惑。
“你有驾照吗？”他又问着不着边际的话。
“总监……”他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他的话如此跳跃？
“兰博基尼对于女人来说不太好掌控，法拉利也大都是男人的选择，布加迪不错，阿斯顿马丁也挺好，你喜欢哪个？”
什么跟什么？！他说的明明是中国话，但她怎么完全听不明白呢？
“对于女人，我一向没有什么耐心，长话短说，房子、车子、钻石、金卡、或是现金，你想要什么？”
“等一下！”凌彤萱打断他，怔怔地望向那双深邃而冷凛的黑眸，“我不懂总监的意思。”
他冷笑一声，表情无奈却又带着容忍，“不懂什么？”
“不懂什么房子什么车子，还有那些什么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又笑，这一次，声音更沉了些，“男人与女人，金钱与交易，有那么难懂吗？”
凌彤萱终于明白了，原来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个可以用金钱来买卖的女人，跟ji女无异。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佯装平静地道，“我不懂，也不想懂，而且我什么也不想要。”
“他给得起你的，我也给得起！”
他？
凌彤萱很快就知道这个“他”是指谁了，蒙头有一种被刺伤的屈辱感，她咬了咬牙，逞强地反讽道，“既然他给得起，我又何必选你呢？而且他比你温柔多了！”
这一句，成功激怒了金东方，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怒气喷薄在她脸上，她想闪躲，他却更用力，“你真的知道曹敏行是谁吗？他是政坛大佬曹振海的孙子！虽然没有从政，却是曹家最得宠的二公子！你以为那样的政治名门能容得了你？别说嫁了，就是当情妇你也不够格！”
凌彤萱怔住，她意外于曹敏行的身份，更惊讶于金东方居然去查他！
“对不起，这些事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我要上去了。”凌彤萱不想与他纠缠下去，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金东方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他扣住她的手腕猛地往怀里一带，她整个人就跌进了他怀里。
“放开我！”凌彤萱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这会才知道男人与女人之间力气差这么多。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叫了！”话音刚落，她自己也觉得不对劲，脸腾地红了。
金东方也是微微一愣，下一秒忽然笑出声来，“好啊，你叫！如果你想让这周围几百户居民都来围观的话，我不介意。”
凌彤萱羞愤交加，紧紧咬住了唇瓣，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见她窘迫的样子，金东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低头，薄唇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道，“我的耐心有限，星期一给我答案！”
说完，他缓缓松开了她，转身回到车上，绝尘而去。
路灯之下，凌彤萱呆若木鸡，愣了许久许久，直到夜里风凉，吹起她的冷意，她才晃过神来，惊觉自己早已经是四肢僵硬。
她心慌慌地爬上楼，却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冷静下来，冲进浴室洗了一个冷水澡，却是无效，冰凉的水花抵挡不住她心潮的燥乱，反而让她愈加迷茫。
星期一，也就是后天，她在公司也有一段日子了，知道金东方向来是说一不二，这一次，他是真的让她害怕了。她的工作刚刚稳定，又才落实了搬家，可是她觉得自己安稳的日子还没开始就要到头了。
正想着，电话响了，是曹敏行。
凌彤萱犹豫了一下，她现在觉得好乱，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喂，曹老师……明天……呃，不用了，刚刚我室友打电话来，说我们一起过去……嗯，不好意思……好，就这样……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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