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金东方早早地进了办公室，吓得其他人以为自己迟到了反复看表。
八点五十五分，凌彤萱准时打卡，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总监，这是我的检讨书，请您过目。”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语气还是坚定。
金东方面无表情，眼神却是深邃，他接过她的检讨书，但视线仍是落在她的身上，“下不为例！”
“是的，总监。”凌彤萱谦卑地说着，“我出去工作了。”
她转身离开，而金东方的目光久久未能收回，这么要强的女人怎么会为了钱出卖身体呢？真的是他误会了吗？
金惟仁一脚踏进财务部便觉得气氛不对，超低压！
他推开金东方办公室的门，果见某人阴森的脸，顿时觉得手中的文件有些烫手。
“咳……”金惟仁故意咳嗽一声，拉开椅子坐在了金东方对面，并顺势将文件推了过去，“金氏和美国DH公司的合作项目，你再审核一下预算，约翰先生今晚到达上海，没有问题的话就见面洽谈了。”
“交际的事情你负责就好。”金东方向来不喜欢应酬，今日更是心不在焉。
金惟仁耸耸肩膀，这些事情自然是由他负责，不过今晚他不能单枪匹马，因为那个约翰是个老色鬼，有美女在生意才好谈！
“让胡蝶胡出纳跟我一起去，没问题吧？”
“她？”金东方眉头一挑，顿时明白了蹊跷所在，微微一顿，他做了个惊人的决定，“让凌秘书跟你一起去！”
“凌秘书？”金惟仁脑海里浮现出凌彤萱那一身老气横秋的套装，差点笑出声来，“凌秘书应该不适合那种场合吧？”
“身为秘书得学会应付各种场合！”金东方冷声说道。
“可她是新人。”
“任何人都是从新人做起来的！”金东方固执己见。
“但凌秘书不是那种会撒娇应酬的人。”
“试试才知道！”
金惟仁俊眉一皱，觉得金东方的心思很诡异，“你吃错药啦？”
双方僵持不下。
金东方没再做声，直接拨通内线，呼叫凌彤萱进来，“金氏和美国DH公司的合作项目今晚洽谈，你随金惟仁去应酬！”
应酬？
凌彤萱有些诧异，但心想这应该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便没有任何疑问了，轻声回答，“是。”
“凌秘书……”金惟仁不由得为凌彤萱感到担心，又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问，“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只是昨晚没睡好。”
“那今晚的应酬不如就别去了吧！”金惟仁朝凌彤萱偷偷使了个眼色。
金东方瞧见金惟仁对凌彤萱过度关心，脸色一沉，质问的目光射向她，“凌秘书，你有问题吗？”
他的目光锋芒凌厉，让凌彤萱心弦一颤，她挺直背脊，坚定地回答，“没有。”
“很好，出去做事吧！”
“是。”
凌彤萱退出去之后，金惟仁又深深睨了一眼金东方，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嘴角一扬，玩味地笑了，“你可别后悔！”
说完，举步离开。
金东方眉头微皱，后悔？这个词从来不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今晚他就可以知道她的真面目了，他有什么好后悔的？
因为要跟金惟仁去应酬，所以凌彤萱下班之后特意去了一趟洗手间，给自己化了一个简单的妆容。
整理完毕后，她离开洗手间，准备去门口等金惟仁，可没想到在走廊的转角遇到了金东方。
“总监！”
金东方拎着公事包也正要下班，他脚步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发现她原本素淡的面孔上多了一点粉色的腮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苍白了，眼睛上画了眼线和睫毛膏，唇上也涂了唇彩，粉润晶莹，闪着珠光。
居然知道特意打扮，还说不懂得交际应酬？
金东方冷哼一声，大步离开，心里却不知为何涌起一阵无名恼火。
凌彤萱呆怔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他了。
这时，金惟仁远远地走来，“凌秘书，可以走了吗？”
“可以。”
金惟仁细细地看了凌彤萱一眼，嘴角上扬，“化妆了？”
“呃……是，我想着要去见客户，素颜可能不太礼貌。”凌彤萱小声地说着，心里微微有些紧张，“是不是不太适合啊，我平时很少化妆，要不我去洗掉……”
“很漂亮！”金惟仁打断她的话，桃花眼底闪过一抹微光。
“呃，谢谢！”凌彤萱的双颊微微一热，心里却还是忐忑。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金惟仁看了看表，说道。
“好。”
两个人一起搭乘电梯，然后直接抵达了地下停车场。
金惟仁的车子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跟他给人的感觉很像，动感、艳丽、华贵、自由。
“嘟嘟”两声，他遥控开了车锁，然后率先走向了驾驶座。
凌彤萱则是站在原地思考，她应该坐前面还是后面的问题。因为金东方的关系，她现在对这个事情很谨慎。
“上车啊！”金惟仁见她呆愣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
“哦。”凌彤萱见他已经替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便连忙走了过去。
“凌秘书，你刚刚想什么呢，想得那么认真？”
“我……我在想自己是该坐前面还是后面。”她窘迫地回答道。
“哈哈，你真有趣！难道我这个绝世美男还不能吸引你坐我旁边吗？”金惟仁打趣地说道。
“呃……”凌彤萱又是一阵尴尬，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虽然他是挺帅的，哦，不，应该说是很美。
停车场的另一头，金东方正在倒车，恰好看到这一幕，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让他心里忽然又有些不悦。
……
华灯初上，夜的世界才刚刚要开始。
杨浦区一家豪华夜总会里灯光闪闪，钻石包厢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面容姣好，身材魔鬼的小姐们风情万种地围绕在几个男人身边，喝酒，调笑，热意浓浓。
金惟仁的臂弯里也搂着一个美女，消磨了一会儿时光后，他举杯朝着对面的老外说道，“约翰先生，我敬你一杯，玩得开心点！”
“开心开心！”约翰大声笑道，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却不忘在身边美女的腿上揩油。
凌彤萱的眼睛微微别开，这种犬马声色的环境实在让她觉得不舒服。
“来来来，大家干一杯！”约翰兴致很高，邀请众人共饮。
他的提议得到其他人热烈的追捧，另外两名美国男人也斟满了酒杯，美女们也不甘示弱，姿态诱惑地张开红唇，而坐在最边上的凌彤萱端着半杯果汁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灯光微暗，她略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毯的缝隙里。
金惟仁微微侧身，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再忍一会儿，等谈完价钱就可以签约了。”
“嗯。”凌彤萱点了点头，又端起杯子轻轻喝了口果汁，然后下意识地舔了下唇角。
金惟仁的目光微微一怔。
“咦，金先生怎么不说话？哦，原来是单独陪美女啊！”约翰已经喝得七分醉了，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先前因为距离远的关系，再加上夜总会的美女们将他包围着，让他没怎么注意到凌彤萱，可这会儿到了跟前，他的色心顿时大起。
“那个……凌小姐是吧，来来来，陪我喝一杯！”约翰将一杯XO递给了她。
凌彤萱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得不应酬他，接过杯子大口喝了下去，火辣的感觉一下子就烧到了胃里。
“好好好，好酒量，再来一杯！中国人讲究好事成双，再来一杯啊！”
凌彤萱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又喝了一杯，这一下，头开始晕了。
约翰见凌彤萱微微有些醉了，便更加得寸进尺，“凌小姐，我听说中国人有一种很特别的喝酒方式，是叫交杯酒是吧，不如我们也来试试？”
“这……”凌彤萱慌了，下意识地转头去向金惟仁求救。
金惟仁挡了过来，“约翰先生，这恐怕不合适，不如我陪您喝个痛快？”
约翰脸色一沉，显然不悦，“如果我非要她陪我喝呢？”
约翰借着酒意胆子便大了起来，一把揪住了凌彤萱的手腕。
“呃……”凌彤萱微微吃痛，却不敢出声，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得罪客户，连忙陪着笑脸道歉，“对不起，约翰先生，我陪您喝一杯就是了！”
说完，她主动端起酒杯，约翰见她识相，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贼笑，一手拿起酒杯，一手却朝着她的腰搂去。
金惟仁眸色一暗，一把将凌彤萱拉到自己身后，脸上虽然还挂着微笑，但那笑容却隐隐泛冷，“约翰先生，如果你有兴致的话，这店里的小姐随你挑，她们都可以陪你喝个够。”
“金先生，我只是想跟凌小姐喝一杯交杯酒而已，你干嘛这么紧张？”
金惟仁缓缓笑开，笑得那么迷人，却又那么危险，“约翰先生显然对中国文化不够了解，交杯酒是不能随便喝的，得在特定的礼仪下才行！”
“什么礼仪，不就是什么洞房之类的，我让她陪我一晚又怎样？”
这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挑衅，凌彤萱顿时害怕起来，而金惟仁嘴角的笑意已经冷到冰点。
他拉着凌彤萱的手，以保护性的姿态走向包厢门口，“约翰先生，我们今晚就谈到这里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您慢用！”
“想走？没那么容易！”约翰急红了眼，一挥手，他的两名随行助理便抡着拳头冲了过来。
金惟仁没有想到那两名助理居然是练家子，看身手是职业保镖，他快速将凌彤萱推到一旁，与两人打了起来。
金惟仁是跆拳道的黑带，出手快狠准，如果是单打独斗绝无问题，但面对两个身型健硕的职业保镖却也顶多打成平手，而且在打斗的过程中，他还要分神看着凌彤萱，生怕她受到伤害，可是怕什么来什么，约翰趁着凌彤萱落单，一把搂了上去。
“啊……”凌彤萱吓得尖叫起来。
金惟仁一惊，转身跑去救她，他一拳打歪了约翰的脸，然后将凌彤萱推向门口，“你快走！”
“那你……”凌彤萱话未说完，两个保镖便又冲了上来，其中一人手里拎着酒瓶，朝着金惟仁的后脑狠狠砸去。
“小心！”凌彤萱大声喊道，却不料还是晚了，下一秒就见金惟仁的额上淌出了鲜血，碎片落了一地。
“金先生！”凌彤萱脸色惨白，冲过去抱住他，“你流血了！”
“我没事！你快走！快点！”金惟仁不顾自己的鲜血淋漓，强力将她推出了包厢，然后抹了一把脸，转身又与两名保镖打了起来。
凌彤萱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鼻头一酸，咬牙掉头就跑。
灯光昏暗的走廊里，她踩着凌乱的脚步疯了一般地往楼梯的方向跑，而她身后约翰不死心地猛追。
“啊，救命……唔……唔……”凌彤萱还来不及发出更多的呼救声，嘴巴就被约翰从后面捂住了，跟着整个人被他推进了另外一个包厢。
与此同时，在这个夜总会一楼的角落里，金东方的呼吸猛然一窒。
他坐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了，一心等待着揭穿凌彤萱真面目的那一刻，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直惶惶不安，好像有预感要出什么事。望着小型舞台上那个担任吉他伴奏的乐手，他更是回想起上次在PUB见到她的情形，眉心又是一皱。
“先生，一起喝一杯好吗？”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走近了他。
金东方面无表情，女人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道却让他感到厌恶，脑海里自动回想起那一晚在饭店，凌彤萱身上那股掩藏在酒气下的清香。
忽然，胸口好像有一种什么东西破裂开来，他眸色一沉，倏地起身。
“先生？”女人尖声叫道。
金东方听而不闻，快步奔向楼梯，寻向钻石包厢。
金惟仁正好冲出来，满头是血，脸上的表情却不是痛苦，而是担心，“你看到凌彤萱没有，她好像被约翰带走了！”
闻言，金东方脸色突变，他一直坐在楼下，如果她跑出去的话他一定会看到的，所以……
“分头找！”话落，金东方已经掉头冲向了隔壁的包厢，顾不得任何事情，一脚踢开包厢的门。
“啊……谁啊……干什么的……”包厢里的人一阵尖叫。
没有！
下一间！
金东方和金惟仁就这样分头行动，一个从左边，一个从右边，可接连找了十几个包厢，都还是没有找到。
金东方的理智越来越远，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
某个包厢里，黑漆漆地没有开灯，女人惊惶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啊……放开我……放开！”
凌彤萱被约翰按在宽大的沙发上，双手被擒，双脚也因为挣扎而被压住，高跟鞋在反抗中被卸掉一只。
男人的魔掌伸向了她身上保守的套装，扣子在拉扯中崩掉了两颗，露出了粉白的颈项。
“啊……滚开！别碰我！”
“乖，小甜心，你会喜欢的。”男人红着眼扑向了她。
“滚！滚开！”凌彤萱拼命地反抗，可她的力气怎么敌得过人高马大的男人，哭喊声中，她的衣服被撕裂开来，顿时一阵冷意袭来。
“不要！”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包厢的门被人踢开。
约翰回过头，气愤地叫骂，“FUCK……”
他的话来不及说完，金东方便冲了进来，一拳将他打倒在地，黑色皮鞋踩向他的手背，冷意缠身，如魔降临，“你找死！”
“啊……”约翰发出凄惨的叫声，他的手骨废了。
凌彤萱蜷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她哭泣着，声音嘶哑，里面透着掩藏不住的惊惶和害怕，过度的惊吓让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在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时，依然下意识地尖叫起来。
“不要！不要碰我！滚开！”她大声喊着，手臂胡乱挥舞。
金东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怕，是我。”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很是熟悉的感觉，很是安全的感觉，凌彤萱微微一怔，睁开眼睛，在黑暗里看到一张熟悉的俊庞。
“没事了，你安全了。”他拥她入怀，抱紧她颤抖的身躯。
凌彤萱失声痛哭，压抑着的委屈和恐惧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眼泪沾湿了他的衣服。
她的哭泣在黑暗里盘旋，金东方感到自己的心脏一阵阵的紧缩，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许久，凌彤萱停止了哭泣，怯怯地从他胸前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娇弱的容颜。
金东方慢慢放开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你这样回学校恐怕不行，我带你去个地方，相信我吗？”
凌彤萱呆呆地点了点头，此刻的他，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金东方带她离开了夜总会，到了附近一个高级住宅区，桂林杏苑B座8楼A户，这是他另外一处住所。
“你先进去洗个澡吧！”他轻轻将她推进浴室。
浴室里灯光明亮，温度适中，凌彤萱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好半天才找回神智，她拉开他的外套，露出了里面残破的衣服，忽然眼眶又是一红。
温热的水流浇在身上，舒缓了她的紧绷，慢慢地，身体暖了起来。
凌彤萱用沐浴露一遍遍搓洗着皮肤，想要将那恶心的感觉全部洗掉，一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洗好了吗？”金东方磁性的声音响在门口处。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凌彤萱紧张地回答，连忙关了花洒，用毛巾擦干自己，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有麻烦了，她没有衣服可以换！
凌彤萱低头看着地上那一团乱七八糟的套装，有些不知所措。
浴室的门又被轻轻敲了两下，金东方沉稳的声音再次传来，“换洗的衣服在门口，你自己开门拿。”
换洗的衣服？
凌彤萱微微有些诧异，待听到他的脚步声远离后，她偷偷把门打开一条缝，门口放着一个凳子，凳子上面有两个拎袋，都是崭新的。
她抓过拎袋，然后又轻轻关上了门。
打开第一个拎袋，里面是一套颜色嫩黄的洋装，还带着吊牌，牌子是意大利文，她不是很认识，中码。而另外一个拎袋里竟然是一套内在美！
凌彤萱忍不住有些脸红，他想得好周道！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全都换上了，然后忐忑不安地走出浴室。
客厅里灯光大亮，金东方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凌彤萱微微一怔，印象中他好像不怎么抽烟的，至少在公司她从来没见过。
听到脚步声，金东方转头望去，沐浴过后的她，头发还是湿的，苍白的小脸显得愈加剔透，身上的衣服稍微显得有一点宽松，原来她比他想象中来得瘦。
凌彤萱抿着唇，有些无措，双手下意识地扣在了身后，此刻她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的意识，不再是害怕，而是尴尬。
“咳……咳咳……”烟味太浓，她被刺激得一下子咳嗽了起来。
金东方一愣，掐灭了指间的烟蒂，沉声道，“对不起。”
“呃，没关系。”这是他家，他想怎么抽都行。
金东方瞳孔一缩，她竟没听出来他的意思。
“那个……总监，我该回去了……”
“等等！”
“呃……总监，对不起，我又搞砸了……我……”凌彤萱以为他是要责备她办事不利，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金东方眉心一紧，打断她，“不是，我只是想说，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起身抓起车钥匙，可他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来电显示是金惟仁。
“我接个电话，你先坐一下。”他踱步走向阳台。
凌彤萱默默点头，有些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一角。
“你怎么样？”金东方沉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
“不怎么样，缝了十几针呢！”金惟仁嗷嗷地说着。
金东方的嘴角缓缓勾起，“你好好休息！”
“我知道！对了，凌彤萱怎么样？”金惟仁不太放心地问道。
金东方微微一顿，眸底闪过一丝黯淡，没有回答，转而岔开话题，“那个约翰给我处理掉！”
“那是当然，我不弄死他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金东方表情平静，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微顿，嘴角边扬起一抹冷笑，“其实，生不如死比较好。”
“……”金惟仁猛地咳嗽一声，匆匆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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