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接通电话显然十分诧异：“苏哥？什么事？”
“你哥的事情处理好了吗？”苏黎懒散地靠在沙发椅背，目光飘向窗外。
“处理好了，工程八月初启动。”对面顿了顿，又问：“苏哥你不会怪我吧？招标会上没给你绿灯。”
“为这事儿怪你，那就是我小气，放心吧，我家老头子脸在那儿，他可不能由着别人。”苏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心里不知几个百转千回，面上漂亮话说得恭恭敬敬。
“那就好，戚家十分期待与苏氏的合作。”
两家往年合作次数寥寥，更莫说下一辈管事以来的合作更是聊胜于无，这次是两人第一次正式合作。撂了电话，苏黎皱了皱眉头，恰巧一个语音电话弹了出来，“贺慈。”
“苏哥，人我给你备好了，什么时候来？”
声音笑得暧昧，苏黎打了个喷嚏，慢吞吞地说：“侯着吧，等哥处理完事情再说。”
苏黎搬家的时候，正巧苏嘉钰逃课在家里打游戏。
苏黎装了两箱子衣服皱了皱眉头，心想自己在这儿买的衣服还没穿遍，他妈又寄过来的一大箱子挂着吊牌的衣服。
拍了张照片给李校长发了段语音过去：李校长，您这儿文化建设活动刚刚启动，怎么能这么大把大把地花钱呢？身为人民的书记，应该首当其冲地以身作则。
想了想又发了段语音过去：您逛街可别让狗仔拍到了啊，您上次逛街给我买衣服就拿给人家说了半年闲话。
对面没有回复，约莫是在开会。
苏黎翘着嘴角上楼敲开了苏嘉钰的门。
“走，你开车载我过去。”
车程大概一个小时，苏黎坐在副驾上看手机发信息，苏嘉钰时不时侧目一下，看得苏黎不耐烦问：“看什么？”
“没，没事。”被苏黎抓到偷看，苏嘉钰摸摸鼻子掩饰着，目光飘忽地看向前方。
二人沉默一阵，他忽然开口：“哥，那什么，你什么时候再搬回来啊？”
苏黎笑笑，锁了手机看苏嘉钰十分紧张的模样，说：“怎么？我这儿刚走就念着回去？你心里可不是舍不得我，你是怕三叔整治你。”说完调笑地看他。
苏嘉钰微微扯扯嘴角算是回应，给苏黎说中了心事不自在地握了握方向盘。
“嗨，他老给我找家教，管东管西的烦死人了。”
“你小子，考上个大学日后路走舒坦点儿，学我？就你那智商学我就蹲大街捡烟屁股吧。”苏黎损人向来不留情，给苏嘉钰说得脸色铁青。
一时间二人安静了许久。
“怎么？觉得不痛快，看来我这个哥当地也就那样，这么久没见面，见面就训你来了。”苏黎双手环胸，调整了下姿势更方便与苏嘉钰对话，“我想找你聊聊，你总不在我视线里面，怎么？是我这个哥哥不配了？”
“没——”苏嘉钰进入绿灯等待时间才敢转头看苏黎。
苏黎笑了笑，为苏嘉钰这不怎么坚定的反驳感到无奈，“你爸要你接手他的公司，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苏嘉钰耷拉着脑袋，目光盯着前方。
苏黎有一瞬间的急火攻心，他怒极反笑说：“你就这么混日子？活该你被管，自己要什么自己不知道？要听你爸的就接手公司，不听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自己造吧，早晚都得摔粪坑！”
透过后视镜苏嘉钰见苏黎的模样，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直到行李箱搬上了楼，苏黎在电梯里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苏嘉钰才仿佛回过了神。
“哥，我——”
电梯门开打断了苏嘉钰的话，进来两个女人之后苏嘉钰不再说话。
房子是苏黎前几年自己买下的，住过几个月有些基本用品，一直有保洁定期打扫，保持着随时能住人的状态，为数不多的行李搬进来，他简单的收拾下。
收拾差不多时苏黎递了瓶水给他，“中午吃个饭。”
“不了哥，我约了朋友，我就先走了。”苏嘉钰走到玄关换鞋准备离开。
苏黎抱胸冷笑看他离开，今儿这一遭苏嘉钰的话却实让他无比失望。
可又怎样，苏嘉钰才十七岁。
想想自己十七岁在干什么，苏黎忍不住黑了脸。
他在玩期货赚了人生第一桶金，虽然最后被套进去几十万。
果然往事不堪回首。
苏黎把自己收拾妥当便拎着手提电脑去公司。
虽然半个月前在南宁大厦还只是临时会议室，在苏董事长的加派人手下，已经发展成初具规模的小型企业办公区。
苏黎只好租了一层楼。
虽然钱是从董事长秘书的卡里面划出去，但是看见那八位数的钱流走，他扯了扯嘴角看向满眼风彩的甲方。
刚进南宁大厦，手机响起来，苏黎接起来随意应了两句。
“什么？”他边走边接电话，不留神电梯门刚关上，他伸手就要去拦。
眼看要被电梯夹住手指，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衬衫。
看着电梯门在眼前紧闭，苏黎因惯性摔倒在地，他连着手机摔了。顾不得愤怒，他抬头看见一只手伸到眼前要拉他起身。
苏黎没有伸手，自己捡起手机电脑起身理了理衬衫。
男人略带抱歉的声音响起：“抱歉，我怕你手受伤——”
虽然他避免了苏黎手指被电梯夹伤，但是苏黎因此狼狈跌倒，他衣服扣子习惯留上面两颗，这一大力直接讲苏黎衣服扒了也不为过。
看见四周聚集的目光，苏黎面色唰地黑了，幸好习惯穿件老爷衫内衬，不然光身进公司就是苏家明天的谈资。“那谢谢你啊。”
“这位先生，为表示歉意我想请你吃顿饭，这是我名片。”男人一身得体西装，头发梳得溜光，整个人散发成熟稳重的熟男气息，身后跟着个带黑框眼镜的女秘书。
乍一看人模狗样，苏黎接过名片看见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不等男人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掉头就走。
女秘书伸手欲拦人，被男人截下，秘书仰着下巴皱眉说：“boss，这人好没礼貌。”
能入职这栋大楼的人，素质还是达标，见没什么瓜纷纷散了围观群众。
苏黎透过电梯门看见男人的笑容满面，他心中瞬间升腾起不悦。
约他？够资格吗？
烫金名片正面刻印着亚束西南分公司总经理：季立舫，背面刻着个人铭牌。
电梯开了他随手便扔进旁边垃圾桶。
虽说苏氏集团主力在D市京城，这些年苏家向南方扩张，势头很猛。作为南方主要城市的Z市已是苏氏集团区域模块的下一步目标。
苏黎从小被绑在老爷子身边，十岁就开始在公司学习，商业能力知识足够优秀。
他亲历的项目资金盘，比苏家一年的开支还多。
他的父母从政，三叔自己分出去，大叔家没人有本事撑起苏家，所以他从小就被苏老爷子作为接班人培养。
下一周的会议安排挤满邮箱，苏黎关闭电脑，拿起手机刷咨讯。
今日戚家的新闻占满头条号，跟打了鸡血似的捧戚楠笛，这号人以后怕是出头太难，戚家只有戚砚勉为其难地支撑着。
戚家一样，老爷子两女一儿，儿子今年才上小学，比大女儿的儿子还小一轮。戚家早就在戚砚母亲的掌控之下。
戚二姑娘是嫁出去了。
刷着刷着，苏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罗度与鹿东，Z市商贸圈子复杂，几个大集体与小公司之间的攀附关系复杂，依附梁业的夜色就是一个名叫海滨集团公司的人在管理。
苏黎五年前来情人广场还没这号消费区，夜色在情人广场的崛起可谓是快的一发不可收拾。
苏黎按了按太阳穴，肚子忽然叫了声。
时间才过五点，苏黎响起午餐只是一杯美式便原谅了不合时宜的声响。
“苏总，这份文件需要您过目一下。”职员推门而入，苏黎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乔？”他吃惊地看着来人，黑西装白衬衫，打着的红色领带一看就是位不羁的男士。模样出挑，一笑便眉眼弯弯，左手插进裤兜，右手提了个包。他立在苏黎办公桌前，冲苏黎露出笑容：“苏总，有份人事调动申请正躺在你邮箱，需要你亲自过目一下。”
苏黎坐不住了，立刻上前抱住被称为乔的男人，昳丽的眉眼同样带着相逢的喜悦。
“你怎么舍得铭泽来这到这里？”
“当然是因为你啊。”男人拍了拍苏黎的肩，两人不平等的身高注定苏黎的模样像是小鸟依人。
“好。”苏黎高兴的眉眼染上喜色，把人叫到休息区坐下便喋喋不休地说：“既然你过来了，那我这边就——”
“等等，我不是来帮你收拾屁股的。”乔有着正统美国血统，在华定居多年，还是一口外地口音。他打断苏黎的话，面色端正喝口咖啡继续说：“这次我过来，主要是想领养孩子，你知道的，铭泽一直想有个女儿，八月就是他三十生日，我想送他个惊喜。”
苏黎了然之余带着点遗憾。
在Z市，苏黎在苏老爷子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不坐镇苏建，但他也有自己的班子。
“公司怎么样？”
“铭泽昨日刚拿下魏总的运输单，别说我自己偷跑，我跟小秘书请了假，秘书乱扣了我三年奖金！这不公平sul，你好端端地两个月不到公司小秘书怎么不扣你工资！”乔两腿交叠，一米九的大个毫无形象地哭诉，苏黎掏了掏耳朵坐远了点。
“我也没工资。”苏黎嘴角已经放了下来，本以为职员是来当免费劳力，谁知是来逮老板的，他只得作假叹息一声：“谁叫小秘书才是大boss呢。”
沉默良久，乔忽然提起：“我听见小秘书说——”，他故意一顿看见苏黎面色无疑继续说：“你在Z市有情人了？你跟刘珈分手了？还是出轨了？”说完满目震惊。
苏黎扯扯嘴角回答：“什么？我跟他好过？”他显然比乔还震惊。
“没好过你带人参加聚会？还介绍给我们，干嘛？”乔单纯无比的恋爱观一再被刷新，他瞬间脸色臭了，“海王你不配爱！”
苏黎无奈一笑，“只是玩玩，他有老婆。”
乔更加震惊，半晌没说出话来，拿起手机看了眼，知道再谈下去只会让他刷新三观至无底线。“行了，别跟我说话了我忙着呢，苏总记得看邮件。”
“你别走，我不能没有你～乔啊～”苏黎真挚的目光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知道苏黎的装腔作势，不欲与他扯皮淡话，喝完咖啡拿起包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