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黎完全没有介意，她又把话接过来，“我妈还在的时候，他还是个水灵灵的性格，话多又可爱，最爱黏着他奶奶，飞机失事时，他才十岁，小砚知道的时候那已经送去殡仪馆了，他没能见上我妈最后一面，那两年他得了自闭症，他爸妈的话都不听，也就我的话听一些。”
“那是……”苏黎微愣，不知戚砚竟还有这么一段。
“那年我们去旅游，他奶奶遇见了好友聊得多了，改签了航班，谁知道……飞机遇上大气流坠落，搜了三天才搜到。”戚颖摸了下眼皮，才发觉自己落泪，连忙抹去招呼苏黎：“哎，吃饭着呢，我怎么净说这些，来小黎，尝尝这个茄子。”
“谢谢戚姨。”
回去的路上，苏黎接到季英的来电：“什么事？”
对面声音十分冷淡：“今天周五，你妈妈打电话过来说你有个约会。”
“上周的相亲我已经去过了。”苏黎无奈。
“是这周的。”冷淡的声音有一丝破音。
“季助理，你什么时候兼职保姆了？我妈给你发工资吗？”苏黎调笑道：“还是你——希望我沉迷于相亲？”
“你电话不接，你母亲只好打我的手机上，并且是拿着市长的座机打来的。”他能够不接吗？除非是他不想要这份工作了，“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想！”
“好，我知道了。”苏黎敷衍下来。
“所以结果是你要去？”助理声音里有一丝雀跃。
“连你也开始担心我找不到对象？”苏黎忍不住开始满嘴跑火车，“哎，不能因为你进了坟墓而希望作为你上司的我也禁锢自己的人生，你知道单身世界有多美？”
“不是……sul，你别敷衍我。”助理语气十分低落，他就知道！苏黎是不回去的，他即将面临又一场任务失败的谈话。
“我去！”他无奈地挂上电话，不明白自己在d市的时候为什么他的母亲想不起来帮他物色相亲对象，偏偏来了z市就开始百般地找他麻烦。
放在储物位置的私人手机果然安静地躺在那里，他父母不知道他在z市的工作号码，于是作为下属的季英频频接到来自市长的传话。
恰好红灯，他与手机对望了三秒，苏黎还是插上电源开了机。
刚刚点开微信消息最多的那一条，屏幕上读取了几秒，跳出一张占屏三分之一的尖瘦脸，乍一看还以为哪位明星，细看不过是眼花了，妆容加修图堆出来的模样，十多张都是一样他看得无感。
绿灯的时候，他赶紧把手机重新关了机扔回储物层，眼不见心不烦。
车子驶入车库，他出来的时候发现苏嘉钰家里没人，“喂，嘉钰你出门了？”
“恩，酒吧有点事情。”
戚氏督建指派人文件早早下发在了他的邮箱，他看过之后就删除了，干净的邮箱里面没有一封消息。
是别人他还不好说，但指派的是季英。
他母亲大约是想让他先把工作放一放，与相亲对象培养感情。
行吧，那就去培养感情，苏黎如是想。时间不过五点，他便动身去夜色。
喧闹的酒吧，音乐舒缓。
“沈哥，你，你跟那个sul是不是走得很近？”小米挤在沈冰跟前，整个人差点横在吧台上。
“怎么了？”苏黎搽玻璃杯的手一顿，只一瞬，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
“我听说了，他是d市的圈里人，同圈。”看向沈冰的视线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恩。”他并没有表现出吃惊或是诧异，漫不经心地放好自己的用具，把洗手液挤在手背上，洗手冲水。
“所以他接近你，是心怀不轨！”小米见他没什么反应，从吧台前面走到他身旁。
“你也是？”沈冰看他。
“我，我当然不是了！我是很喜欢沈哥你，可是那种敬佩的那种喜欢，不是……”仿佛越解释越抹黑，沈冰的笑让他发觉自己被逗了，闭了嘴。
过了会儿又说：“沈哥你可别不把我话当真啊！”
“知道了，好了你去忙吧我要备货。”
相比小米的忧心忡忡，沈冰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该上班还是上班，苏黎来了还是接待。
学业总结大会结束后，学校各系都前脚后放了假，七八两个月假期的时间，他有更充裕的时间去工作。
“放假了？”自从上次饭局后，苏黎或忙于戚家的事，完全没有时间来骚扰沈冰，不过一周未见那炙热的视线更撩拨人，“可以有时间跟心上人你侬我侬而不被第二天的课业打扰。”
“……”听见他的话沈冰没有回答，柠檬去皮取汁熟练地勾着白酒加入冰块开始搅拌。
“咳，我可以邀请你参加聚会吗？”苏黎视线偶尔看着手中打火机，心里不知盘算什么。
“我要打工还钱。”回绝十分干脆。
“……”
“不着急的，你可以分期付款，或者用其他方式减免——”苏黎说完歪头笑，那笑容不怀好意。
沈冰专注手上的工作不搭话。
男人的笑容十分有蛊惑力，漆黑发丝又软又顺，脸上的笑容温热宠溺，仿佛在跟自己热恋的情人调情一般。但对方不接便没有意义。
沈冰调好酒按下点餐铃开始制作下一份酒品。
今天的工作是到凌晨为止，接近十点左右，余光看见苏黎竟还坐在吧台品酒，同身边的陌生人不知聊了什么，眉眼弯弯。
手机在兜里震动，他调好手中最后一杯酒，准备起身去休息室接听。
“沈哥，你还没下班吗？”
突然来一个面熟的人，沈冰只好回应他，“你怎么来了？”
“喏，你的身份证，收好了啊，可巧是我给你捡到。”同沈冰一般大的少年人站在吧台边上，说着把手中的证件递了过去，被沈冰揣进裤兜。
他忍不住叮嘱：“你先回去吧，学校该关门了。”
“先给我来杯水，渴死我了。”少年趴在吧台上冲着沈冰笑。
沈冰递了杯果汁。
“对了，明天可别忘了啊，在老街那边聚餐，可别放我鸽子啊！外语系的萨校花也会来哦。”最后一句话是凑近沈冰放低了音量说的，当然得到是无语的一眼回瞪。
“知道了。”沈冰按掉兜里的来电，敷衍着少年，“快走了，这里不适合你待。”
“哎，哥儿们，我们是不是见过啊？”少年看见旁边有人，而且视线频频看过来，他忍不住搭话。
“见过。”在学校看见过两次，沈冰的同学。
“你是沈冰的哥们儿吗？”少年把高脚凳拉过去聊起来。“我是他哥们儿。”
“骆蕃。”沈冰警告的眼神飘过来，后者并不会意。
“是啊，你是他同学？”苏黎挂起招牌笑容，同少年人伸过来的手握了握，意外地看见沈冰有失态模样。
“对，哎沈哥，这个帅哥真是你哥们儿啊？咋没听你提起过？”骆蕃转头来问。
“是，你该走了吧！”沈冰只是怕骆蕃冒犯到苏黎，心里并不想他多留。却见骆蕃忽然凑近苏黎说着什么，他侧身想听见点什么，但音乐太大声完全盖住了他们的话。
趁递酒靠过去，他听见骆蕃竟邀请苏黎参加聚会，一急嘴先快过脑子他说：“他不去。”
这一抢话让二人脸上都有几分莫测，但苏黎没有表露出不满，倒是骆蕃差点踢沈冰一脚。
“你知道聚会并不全是我们学校的，拖家带口地都有，你这好哥们儿咋还不让带去了呢？”他跑进吧台，强势把沈冰摇酒的动作打断，推到一旁窃窃私语，“咱们体育系男生的颜值被看扁，咱们沾沾苏帅哥的光。”
“你别想多，人家工作忙。”沈冰一肘子搭在他胸口。
骆蕃顾不上疼，双眼看着苏黎满眼崇拜：“帅哥你在工作了？做什么工作？看起来这么年轻像学生似的。”
“我是比沈冰大几岁。”被夸是日常，苏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受骆蕃的彩虹屁，露出笑意，“不过你们是同学聚会，不知道阿沈愿不愿意让我露脸？”
轻巧带着期待的语气话题被抛过来，沈冰皱眉不知怎么接。
骆蕃欣喜，自作主张地应下：“哪儿能不愿意啊？帅哥你别看沈哥一直是这个臭脸，他那是别扭心态。要是你肯去帮我们撑撑场子，沈哥可欢喜了。”
“是这样吗。”苏黎抿唇，探究的目光看得沈冰发毛。
沈冰在骆蕃背后甩眼刀子，对上苏黎看来的视线时，他警告的瞪他。
第二天是周末。
苏黎早早收拾好自己，十点就给沈冰发消息问什么时候出发，对方回复聚会是晚上八点。
他挑眉，面不改色的打字发消息：还以为是中午开始呢，刚好没有行程。
两分钟才等来回复：一起吃饭？
苏黎嘴角上扬，正欲多问几句话，被助理的来电打断了动作。
“sul？”
“最好是有什么好消息。”苏黎扯了扯衣领，亲切地表示自己的心情正好。
对方语气迟疑：“戚楠笛的事情，案子已经被压下来了，戚家流了不少血才喂饱这些苍蝇，但是……”
“但是？”苏黎站到窗口，楼下是苏嘉钰出门的声音，看见他时招了招手，他点头示意。
“戚家这个开发案还是被扣下来了。”季英声音里面带着凝重。
“前两天不是开工了？”苏黎皱眉，戚砚这么点事都搞不定。
“被勒令停工了，原因是戚楠笛在警局犯得那档子事儿，袭警可是麻烦事。”助理叹口气继续说：“他被判剥夺了五年的政治权利。”
苏黎骂了句脏话，戚家恐怕也没有想到事态竟然如此发展，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他约季英十点去一趟戚家看戚老爷子。
戚家老宅落在郊区最南边，环境幽静，绿化适宜，苏黎季英一前一后走在花园中全是绿茸茸一片。
戚老爷子在亭子里面跟自己下棋。
估计开发案停工那事戚家人还没敢给老爷子吱声，戚砚他母亲与戚家堂叔一起搭的这案子，拿到手就让戚砚去折腾，还没等戚砚弄出来个名堂，谁知道先让戚楠笛这个不省事的给搅黄了。
不知道戚楠笛他是真的玩世不恭还是装的，对苏黎来说，戚楠笛碍着他了，这个人以后能打压就不给他翻身好日子。
“戚爷爷。”柔和的笑脸迎上去，苏黎坐在戚老爷子旁边。
“哟，小黎来啦，好久没有见着你来，你爸爸也来了吗？你家那个糟老头呢？”戚老爷子面色红润，一点也看不出来前段时间传出病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