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单子，佟妈拧了毛巾给睡着的佟爸擦脸，边擦边骂：“现在才知道我的好了，就该哭死你，就该让你疼，活该你给别人养女儿……”把佟爸一张脸擦得红通通的，像结婚最初的一年每晚喝醉睡着了一样。
佟妈庆幸佟桦待不住，此刻去和别人逛街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合适。
佟爸睡了两小时，醒来看佟妈坐在床边轻抚着他的手，叹了口气，开始絮絮叨叨地回忆过往，以前佟妈要他讲清楚，他从来不提那些事。
“佟先生怎么会忽然想要给小桦做亲子鉴定的？”佟妈听着听着，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当年，她妈妈产后大出血，当时也是血库血不够了，我给输的，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护士说对方是O型血，只能输O型血的，两个O型血，生出来的小桦怎么会跟我血型不匹配？”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倾泻在窗边的小桌上，桌上的花瓶里插着粉色的康乃馨，散射光映照得整个清冷的病房温暖了许多。
“都这么多年了，不做鉴定的话，接下去的日子还和从前一样过，不好吗？”佟妈转过头，看着风拂过窗纱。
到底是不甘心，想问个究竟。
“我终究是亏欠你许多……”佟爸哽咽了一声，更多话说不出了。
佟妈重新转回头，看着病床上自己爱了大半辈子的人，叹了口气：“那现在呢？打算怎么安排小桦？”
佟桦逛街回来，正要推门进病房，就听到佟妈的这一句话，她止住了推门动作，透过虚掩的门听到佟爸喃喃的声音：“她和她妈妈长得那么像，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竟然不是我女儿……”
这句话清晰地飘进佟桦的耳朵里，她甚至有一刻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捂着嘴，怕他们发现自己在偷听。
“要不，给小桦一笔钱，安排个住处，让她搬出去吧？”佟妈盯着佟爸的脸，满眼都是期待对方能回应一个“好”的神色。
佟爸半躺着，盯着天花板，没有吭声，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她，你说！你倒是说啊！”佟妈突然发作，变得歇斯底里。
佟爸躺在那儿，任佟妈撕扯发泄。
佟桦心乱如麻地站在病房门前，没出声：怎么会这样？原来之前抽血是为了做亲子鉴定的吗？
午后的医院走廊静悄悄的，和另外一个区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她麻木地往走廊另一头的公用洗手间走去，看着镜子里大受打击却还粉嫩的脸，她试着挤了个笑脸：有点脱妆了。她掏出粉饼补了补妆，又重新上了遍唇彩，深吸了口气，给万想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小桦，这个时间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爸那里还好吗？是要我现在带东西去医院吗？”
“没有，不是爸要你带什么东西。想哥，如果你不是我哥，你会像喜欢一个女人那样喜欢我吗？”佟桦的声音很平静。
万想没有听出不妥：“怎么了这是？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妹妹啊。”
佟桦没再说什么，挂断电话，走出洗手间。
出了医院，佟桦看着天上的云缓缓飘过，咬了咬牙，做出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