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罗千弋 著    1955 字     发布

越姿走进了病房。

  这是一个单人间,除了罗煦,并没有其他病人。

  她来到病床前,仔细打量着他。

  已经两年了,她从未这么仔细、安静的看过他片刻。

  之前的那次见面算不上愉快,她有些心虚,所以并不敢正眼瞧他。

  而现在,罗煦躺在病床上,很安静。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原本是没有烦恼的少年人,笑也是深入眼底。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真正打扰到他。大约是受了两年的挫磨,因此,此时的他即使是在沉睡,眉头也是皱着的。

  以前罗煦总爱说越姿严肃,老皱眉。现在,他亦是如此。

  想到这儿,越姿忍不住想伸手抚摸他的脸。有一件不可否认的事,那就是: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罗煦,不但没有,还依然爱他。

  可她突然又想到他们之间分离的原因……她便将手默默收了回去。

  停下吧,越姿。

  你们不可能再回去了,一切早就应该结束。

  越姿的心狠狠疼了一下,静静地看了他许久。而后,她叹了口气,将被子掖了掖,准备离去。

  这时,一直在昏睡的罗煦突然醒了。

  这个原本做完手术还很虚弱的人不知哪来的力气,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她离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你又要走!”

  声音透过呼吸罩变得有些闷,短短的四个字里充满了惊慌、焦急甚至是绝望。

  越姿想抽回手,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而自己偷偷看他的行为被发现,令她更是恼羞成怒:“你松开我。”

  “不要!我松开你,你又要走了!”这话说得倒有些孩子气了。

  原本越姿想推开他的,反正他还在生病,怎么也不会比她有力气。

  然而,她发现罗煦的眼中充满了无助,方才的拉扯,也牵动了他吊点滴的针头,血液甚至开始倒流回去。

  “你快躺好,不要乱动。”

  毕竟是病人,还是得照顾下……越姿只好放弃挣扎,并将他按回到病床。

  罗煦原本就很虚弱,一番拉扯之后,更是没有力气了。他咳嗽了几下,感觉整个肺都在痛,嘴角甚至还有血渍渗出。

  即使是这样,他仍紧紧抓着越姿不愿放手。

  越姿坐在床边,像以前一样给他顺毛:“我不走。”

  在她的安抚下,罗煦也渐渐平静下来,点滴也在正常的滴着。

  从越姿进门开始,他就知道她来了。可是麻药未退干净,自己的行为无法控制。

  罗煦听见了越姿的叹气声,也感受到她将至未至的手。

  他知道越姿给他掖了被子,更清楚她立马就要离开。

  罗煦最怕她的离开,所以他才如此紧紧抓着不放。他看着越姿,红着眼问她:“越姿,你还爱我,是吗?”

  “不爱了。”越姿否认,她感到胸口发闷,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

  “骗人!”

  “罗煦,爱与不爱有那么重要吗?!如今我们的情况,并不是凭一个简单的爱字就能解决的。”

  “重要!”罗煦认真地看着越姿,用手拉了拉她的衣角,“我知道,两年前是我爸联合董事赶你走的。”

  越姿撇过头,让自己不再看他。她云淡风轻地说:“是,但这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生活的很好,工作不错,欢欢也留在我身边了。我很知足。”

  听到欢欢,罗煦有些吃惊:“欢欢一直在你身边?你是不是……答应了何元安什么要求?”

  孩子一直是何元安要挟越姿的筹码,这两年越姿消失,还带走了欢欢,何元安竟出奇地安静,这确实让人觉得蹊跷。

  再加上,他曾见过何元安和越姿在楼下的那一吻,让他更确定越姿和何元安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罗煦的这点小心思越姿全都看在眼里,她想,既然他误会了,那就误会到底吧。

  于是越姿不否认也不承认,这也让罗煦心碎了大半……

  “那么……感谢周总监来看我。”罗煦声音恹恹地,没有一丝感情,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不敢看越姿,怕自己情绪会崩溃。

  越姿则强迫自己表现得淡定一点儿,她假装漫不经心的说:“年轻人要多注意身体,你被送进来的时候医生说你长期酗酒。你怎么学会酗酒了?”

  “想知道吗?”

  “也不是很想知道。”

  罗煦脸上浮现了一抹自嘲的笑,他看向越姿,一字一句讲着过去,讲着这两年他是怎么过的:

  “当年我从s市回来,发现已经人去楼空。我便发疯一样地到处找你……我连何元安都去问了。可他只给了我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让我去问我爸。”

  “可我爸只说了开除你的事,其他一句都不肯透露。后来,我去了好多地方找你,连你老家我也去了……可就是没人知道你在哪。”

  “白天,我找你;晚上,我就疯狂喝酒麻痹我自己。我只有醉了做梦的时候,才能见到你……这就是我酗酒的理由。”

  “虽然这该死的酒精快把我的身体糟蹋完了,可我还是依赖这个,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片刻宁静……”

  越姿听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罗煦别说了。求你!”

  罗煦冷笑:“怎么,听不下去吗?可这都是我的真实经历呢……”

  “我因为酗酒被我爸关起来,连门都出不了。后来,我逃了,用了身上仅剩的几万存款建立了现在的L.Z,如果不是我在合作公司的资料上看到你的名字,我恐怕死都想不到,你居然在英格兰!”

  越姿突然站起来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门的时候,她听到罗煦说了一句话:

  “越姿,你是不是都没有心的?有时候我真的特别恨你。”

  恨吗?好像也不错。

  越姿背靠着已经关上的病房门,垂头不语。良久,她抬头,仿佛在对罗煦说:

  就这么一直恨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