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人组登场(1)

与你同行 著    3035 字     发布

闷热的下午,太阳刺眼,雨却又不时的下,诡异难耐的夏天午后。

阳光却像照不进这屋子,建物内的所有的电灯全开了,视线还是有些昏暗,彷彿它是与世隔绝的存在,一向如此。

李镇河抹着汗往走廊深处探进,越走越发冷,就像穿越时间长廊,瞬间从夏天进入初冬的季节。

他进到房间里,里面两人已经在等他了。

胖的叫托迪,他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像是终年未晒到半缕阳光般,他的胖已经快到痴肥的程度了,走路时肚子和腿的肥肉却不会晃动,跟肥油灌满香肠是一样的道理,香肠饱胀到某程度时也不会晃动,令人怀疑托迪再胖下去会不会自体爆炸。

瘦的那个叫阿甲,没什么存在感,一次团体合照中,还被问说那路人是谁,所以大家就戏称他是路人甲,久了便叫他阿甲了。他瘦归瘦,肌肉非常的精实,力气也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大。不过他和胖子托迪一样,乍看下一副病弱的体态,总是半驼着背、没啥精神的模样。

李镇河望向两人中间的工作台,上面覆着一张白布,布面明显凸起,可以知道下面盖着东西。

这里是殡仪馆,工作台上的是一具刚送来不久的尸体。

幸好这里终年低温,莫名地冷,所以尸臭的味道不会蔓开,不过以李镇河的经验来说,这具尸体是真的没那么臭。

艷阳天下送来的横死尸,通常早就腐败了,它不臭反而奇怪。

“啊什么时候送来的?”李镇河问道。

“来半天了。”托迪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

“很奇怪吗?”李镇河这回询问阿甲。

是阿甲打电话把他叫过来的,说是这次的尸体很奇怪,叫他一定要过来看看。

今天不是他的值班日,可是阿甲说得神秘,李镇河又觉得外面热到发晕,索性就过来吹吹冷气、看一下这尸体哪里奇怪。

“你看了就知道,我都盖白布了。”阿甲说道。

照理而言是要盖白布以示对死者的尊重,不过他们这几人早就对尸体见怪不怪,也就不会那么遵守SOP的流程。一如那些常帮病人动刀的外科手术医生,在手术中还会聊聊世足赛、讨论中午的便当菜色等等,不是不尊重病患,仅是因为太习惯、太麻痺了。

看见尸体盖着白布,李镇河确实觉得讶异。这尸体的死相很可怕吗?能让托迪和阿甲不想面对。

他们在这一行久了,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有上吊死掉的,眼睛外凸、舌头伸出、甚至脱肛到像是长了尾巴;还有溺水死的,捞起来时皮肤早就浮肿泡烂了,一摸就脱皮,像块豆腐般,放在工作台上还会不停渗出尸水,滴答滴答又粘又湿的;车祸死掉的更是惨不忍赌,那种头被辗爆的更是可怕,连亲生爸妈都认不出,根本是血肉模糊,只剩一堆尸块。

这些尸体他们都见过,但也没看托迪和阿甲这样过。

那死相到底是多丑?李镇河不由得好奇,即使知道这想法大不敬,可是在这环境待久了,也就百无禁忌了。

现在他们看尸体就跟看一般人无异。

说也奇怪,也许是太没禁忌,怪事反而不会找上门。李镇河想起自己初入行时,因为畏手畏脚的,那时候倒是遇上不少怪事。

鬼也会挑软柿子欺吧,知道你害怕就越爱捉弄你。李镇河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你看了就知道。”阿甲说道。

“盖起来干嘛,是想吓我吗?”李镇河用开玩笑的口气回应,他走到尸体旁边,手指拈着白布的一角。

托迪和阿甲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李镇河被搞得也有点毛了,他将白布揭开,一具倮尸呈现在眼前,那是个女的,双手双脚的关节全断了,被用离奇的姿势往后折,然后四肢反缚在背后。

女尸的外表很完整,并无其他的外伤,可是胸口被画了红色的符咒。

没有浓烈难闻的尸臭,这尸体的皮肤很白,应该挺新鲜的,只是那些骇人的符咒也叫李镇河怔了一下。除此之外,女人的眼睛也被用一条白巾绑住,白布上面还有红色的叉字。

“这…”李镇河看向阿甲和托迪。

“送来就这样了。”阿甲解释,“那是什么邪术吗?”

“我不敢处理。”托迪说道:“但不把脸上的白布解开的话,就没办法清洗上妆。”

阿甲接着又说:“被弃尸的,监视器好像有拍到,要处理一下等人认尸,法医那边也还没验。”

“弃了多久?”李镇河问道。

“好像几个小时吧。”阿甲说道。

李镇河有说不出的悚然感,这感觉很久没有过了,上次应该是五年前了…

被弃尸、瘦得不成人型的女尸,在这闷热的夏天应该早就发臭了,可是女尸的皮肤很白,对了,就是白,白到没有长尸斑,因此那些红色的符咒更是衬得鲜明。

脸上那条画了红叉的白布也让人不安,彷彿是某种咒巾。他看过被弃尸荒野的女尸,因为是奸杀案,歹徒害怕遭到死者的亡灵报复,就用死者的内裤套在尸体头上,因为习俗说这样死者的亡灵就会羞于见人,不敢现身,也会因为眼睛被遮住而找不到凶手。可是眼下的情况不太一样,这女尸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光是看着都会不安。

李镇河默默把白布盖回尸体上,他也不敢多看,应该说是多看一眼就觉得不安感加剧一分。

阿甲把女尸的来历说了一遍。

她被弃尸时就是这样了,赤倮倮的也没用布或行李箱遮挡,直接被丢包在一棵大树下,因此很快就被路人发现。

警察去现场采证过,该采的指纹的也都从女尸身上采过了,不过没人敢把尸体上的白巾拿开,总觉得会被死者缠上,因此直接把女尸依原样送过来。

是具无名尸,已经建档案了。

无名尸最难处理,警察也最不想处理,毕竟叠在检警办公室的卷宗都超过一千份以上了,无名尸的线索很难查、也没家属会催,所以堆着是最没压力。

“没有遮掩,跟一般弃尸的情况不一样,就像是故意要让人发现。”阿甲说道。

“管他的,不关我们的事,这是警察要处理的。”托迪说道。

“啊你们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李镇河皱起眉头,“那也不用这么急吧,我今天放假耶。”

“反正你闲着。”托迪调侃道,没有半点愧疚之意,他双手叉在腰上,又说:“叫你来是因为有个棘手的问题要处理。”

“什么问题?”李镇河问道,“不能明天吗?”

“嗯…”阿甲和托迪沉吟着,两人同时望向李镇河。

李镇河只觉得掉入陷阱了。

一会儿托迪开口说道:“你看她的手脚都被反绑。”

“也是。”李镇河这一想也觉得不对,既然警察已经采过指纹,正常尸体的手脚应该都被松绑了,否则警察要怎么采指纹?加上尸体脸上的白巾也算是证物吧,警察怎么没有拆走?

“警察叫我们把她脸上的布巾解下来,还有她双手双脚的绳子,”阿甲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晃了晃,“放进这里面,要当证物。”

“啊,他们应该自己弄吧?”李镇河抱怨一声。

“没办法,是个生手警察,好像连尸体都没摸过,一看到这尸体就被吓得脸色惨白。”托迪说道:“这已经算是死相好看的了,就是有些诡异而已。”

“所以呢?”李镇河问道。

“警察不敢呀,就叫我们弄。”托迪说道:“无名尸就是这样,没人会管,所以流程处理起来就…你懂的。”

李镇河点点头,他懂。殡仪馆内已经放了好几具无名尸,有的四、五年了,有的超过十年了。

那些病死、老死、自杀死的因为没有可疑之处还比较好处理,可以向政府申请火化,政府还会拨一笔钱下来协助丧葬;麻烦的是被砍死的、不知为何而死的,因为警察那边还没有结案,尸体就只能一直存放下去,死者连要入土为安都困难。

李镇河也没处理过这种尸体,这回的尸体上面有符咒,好似乱动她就会招来厄运。他明白托迪和阿甲找他来的原因了。

“啊我也不会处理呀,要问法师吗?”李镇河说道。

“先要解开它的绳子吧。”托迪耸肩:“我想说你比较大胆,所以叫你过来帮忙。”

“这种事就不用跟好朋友分享了,你们自己处理吧,我今天放假。”李镇河不想插手,连忙往后退。

“喂,不要跑啦。”阿甲过去揪住李镇河,“帮帮忙。”

“唉。”李镇河长叹一口气,“要是被诅咒怎么办?”

“作这一行的,你还怕诅咒喔?”托迪说道:“放心,你都干这么久了,已经百毒不侵了。”

“听起来不像夸奖。”李镇河白了托迪一眼。

阿甲半拖半拉地把李镇河拽回工作台旁边,哀求道:“帮个忙。”

“叫法师来啦。”李镇河怪叫一声,“有些事还是找专业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