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曲 重生

罗千弋 著    2045 字     发布

  “我的珀儿啊……”

  “姑娘诶!”

  耳边响起一阵阵刺耳的哭嚎。让昏迷中的女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真的好吵…深宫肃静,怎容得此等大喊大叫?

  连珀忍无可忍,用尽全身的力气起身坐起来,四周一下子便噤声了。她有些恼怒的揉了揉太阳穴,眼也不抬,沉声说:“你们是哪个宫的人,宫内不许喧哗难道不知道吗?”

  更加寂静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被突然起来的连珀吓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忙将眼前十几岁的少女搂在怀里!继续嚎哭道:

  “我的心肝儿肉啊!你要是这么一直睡下去,再也不醒来,我可怎么活啊!还一直说着胡话……”跪了一地的下人也跟着假模假样地飙出眼泪,哭嚎着。

  而此时的连珀却也顾不得烦扰,而是处于深深地震惊之中!

  她现在不是在宫里?

  她昏迷前最后的记忆,便是被新得宠的莲妃也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姐姐派人扔到水里,而那个答应自己永不相负的人,却在宴席之上和她的姐姐大臣们宴客尽欢。

  她,连珀,原本是被溺死在御花园的深池里的人,现在如何又躺在未出阁的家中?连珀被母亲紧紧抱着,抬眼观察周围,丫头婆子跪了一地。房间熟悉的摆设让她回到了自己十几岁的时候。

  等等?!十几岁????

  她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却没有记忆中那么苍老。她又看看自己的手,并不像是伺候了二十年主子布满沟壑得手……反倒又白又嫩。

  她茫然的从母亲怀中抬起头,看着那亲切而熟悉的脸,问“母亲,现在是什么年份?”

  连夫人徐氏破涕为笑,“这傻孩子,烧糊涂了吧?今年是封顺十三年啊!”

  封顺十三年……自己是封顺元年出生的,也就是说,今年她十三岁。

  自己……难道……重生了?重生回了十三岁,一切还未改变的年华?

  连珀眼中蓄了泪……自己风霜二十年,为了所爱之人义无反顾进宫。

  可却在三十八岁之时惨死于宫中,死前仍是一个掌事姑姑。那个人……并没有给自己名分!

  “母亲,我好累……我想再睡一会。”

  徐氏看到女儿泪光闪闪地哀求着自己,心也软了一大半。便嘱咐连珀好生修养,为她拢了下被子,然后带着大堆下人浩荡离开了闺房。

  连珀躺在床上,消化着她正经历的一切。

  她是尚书家的最小的姑娘。也是尚书和主母捧在心尖上疼得闺女。这一生,她活了三十八岁,死了两回。

  第一回,便是十三岁时,被身边的丫鬟双儿悄悄灌下毒药,差点暴毙。幸而得一跛脚道人所救,喂了一颗不知名的丸药,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走之前他预言自己这一生将会贵不可言。

  这第二回,便是因为秦云端

  自她十岁起,碰到了落魄皇子秦云端后,便疯狂的爱上了他。

  他不受皇上待见,连珀就央求父亲在老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他举兵夺位,她便跟随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甚至不惜把自己当诱饵,成为人质,勾引一直爱慕自己的兵部大司马慕宸枫,令他臣服秦云端。

  这个男人说,欠自己良多,今生定会永不相负。可是呢?待他皇位稳定,却一直不肯给自己名分,而是让她成为九宫管事姑姑,成为他身边最亲近的……宫女。

  连珀不是没有想过,他不给自己名分,无非是忌惮自己娘家坐大、对自己不死心的慕宸枫反水。因此便让她一直坐了这管事女官的位置。

  虽然孩子都给他生了五个,吃穿用度皆与后妃相同,可她到最后被迫害死也是只是个宫女。当初跛脚道人所言的富贵之极,皆成一纸空话。

  而这迫害,便是她死的第二次。

  她上辈子一定是被下了降头,才会爱上秦云端这无情无义的小人!他应该从来就不爱自己。

  接近自己,只是拿她当登上皇位的垫脚石,又忌惮自己被他人肖想利用,而迟迟不肯放她走,害她苦难一世惨死深宫!

  而且秦云端背信弃义,在登上皇位之后,就处处打压他们连氏一族,父亲虽然仍位极人臣,却在朝堂上说不上话。反倒是她的大姐连莲儿居然能一跃成为东岳第一妃。赵姨娘终于母凭女贵,在连家处处欺压她的母亲,自己成了当家主母……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识人不清、任性妄为爱错了人导致的。

  连珀这多年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她大哭,她将房里的东西砸的一干二净,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将心头的不甘与恨得到一个发泄的口。

  直到了晚上,她哭得困了,才抽抽嗒嗒的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早,大丫头双儿进房服侍连珀起床,一脚跨进屋时却发现连珀已经起来。并且正让一个粗使丫头给她梳妆。双儿顿时心头不悦,走到连珀身边冲着那个丫头喊:“什么没眼力见的东西?姑娘矜贵之躯岂是你这双脏手能碰得的?还不快滚下去?!”

  一声呵斥让屋里打扫的丫头婆子们忍不住看了一眼,却又都屏声敛气继续干活,生怕双儿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那小丫头胆小的很,双儿又仗着姑娘器重,是出了名的强势,见她发难,吓得松了给连珀挽发的手退到一边不断的告饶。

  连珀在镜中看着这一切,不急不缓地说:“双儿,你觉得我待你如何?”

  “姑娘待奴婢自然是好的。”双儿颔首低眉,心想:今日姑娘怎地如此奇怪?周身气度却不似从前那样活泼,倒像是几十岁的妇人。

  连珀冷哼了一声,说:“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我待你可真是太好了,好到让你没了规矩,甚至谋害主子了!”说罢,素手往红木案上重重一拍!

  屋内忙活的丫头婆子们乌泱泱跪倒一大片。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双儿也跪下来,大气不敢出,不知自己怎么惹到了这位大小姐。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事败露了,可是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