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奇怪的战争

西葫芦炒鸡 著    2689 字     发布

  但袁绍是不管这些的,你董卓的相国职务虽然有皇帝的诏书,但和抢来的又有什么区别!你可以自行其是,为所欲为,我怎么不行!

  我的地盘我做主,我说生效就生效。

  袁绍也没忘给他的好朋友曹操一个代理奋武将军的官职(行奋武将军)。

  

  各得其所,都进步了,接下来该干活了。

  按一般规律,会议结束后,各位与会代表应该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认真传达会议精神,坚决贯彻落实会议提出的工作目标,但他们所谓的干活,就是观察;所谓的观察,就是不干。毕竟董卓那么大的块头,谁也不敢轻易去摸老虎屁股。

  虽然按兵不动,但那么多人猬集在一起搞武装集会,样子实在很吓人。

  都是观察员,都不干活,其实就是纸老虎。

  问题是纸老虎也是老虎啊会很吓人——当你没看穿的时候。

  董卓就被吓住了,因为他没摸清对方的虚实,不明白对方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朝廷虽然是董卓说了算,但地方上是事儿他却基本管不着,他的手没有那么长。他虽然在地方上提拔了不少人,但恰恰是那些人把他当做没文化没素质的蛮夷对待,不但不感恩戴德,现在反过来要革他的命。

  杯具了。

  这是一场奇怪的战争,敌对双方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虚实,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除了东南面的关东盟军外,董卓还面临着一个重要的潜在威胁,那就是他背后西北方向的黄巾军。张角黄巾军主力虽然早几年就失败了,但黄巾军余部一直很活跃,其中河东农民领袖郭太在白波谷建立根据地,有10万人的规模,人称“白波黄巾”,这也是山西历史上地区规模最大的农民起义军。他们转战在太原郡、河东郡一线,前后长达十余年,生猛无比。根据史料发现太原郡、河东郡虽然分属并州与司隶州,但都在当今的闪西,也就是说,如果黄巾军南下,与袁绍他们形成东西夹击之势,将截断董卓回凉州的归路,那身处洛阳的董卓将腹背受敌,成为难民。

  那就迁都吧,像前汉一样,迁回长安。

  迁到自己的地盘附近,安全系数总要高些。

  但在迁都之前,董卓还有一件更重要更紧迫的事情要办——除掉弘农王刘辩。

  刘辩就是以前的少帝,董卓立刘协为帝后,毒死他母亲何太后,还把他贬为弘农王。现在关东联军来了,联想到他们以前和刘辩一家的渊源很深,难保这些造反派不想入非非,重立刘辩为帝,那样就两个皇帝上台打擂,麻烦大了。为了避免这种最糟糕的局面出现,也为了不给他以复辟的机会,董卓毅然决定——斩草除根,断了其他人的念想。

  除掉刘辩,天下就只有一个皇帝了——而那个皇帝就在我的手心里!

  前面说过,东汉的藩王地位不高,只能守在自己的封地里,哪儿也不能去,也就是一个被软禁高级囚犯而已,而刘辩的地位还要特殊一些,虽然头上挂着弘农王的头衔,名义上是弘农郡的主人,但他的实际地盘也就一座小楼。

  就是这座小楼,他说话也不作数。

  董卓把他软禁在小楼上,还派了一个叫李儒的郎中令(王宫警卫司令,专门负责藩王安全)日夜“保护”他,他只是一个被判缓刑的死囚犯。

  现在,关东联军打过来了,他的缓刑期也结束了。等待他的不是释放回家,而是死亡通知。

  董卓把这个重要的任务派给郎中令李儒。

  关于李儒,演义上失实的地方很多,比如他董卓女婿身份问题、职务问题等等,但有一点是很真实的,他的确奉董卓之命弑杀了弘农王刘辩。

  公元190年正月12日,弘农王的郎中令李儒奉命将一份特殊的保健品进献给弘农王。

  那个保健品的名字叫鸩酒。

  为了保证弘农王能顺利配合他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李儒连哄带劝地对弘农王说了一番喝了我的保健酒,上下通气不咳嗽,还可以保证你消灾避难,健康成长一类的鬼话。

  还没喝酒呢,都酒话连篇了。

  要知道此时的弘农王虚岁15了,都已经结婚了,按皇室标准看,也已经是成年人看,你说的话,蒙蒙学龄前儿童还行,要忽悠一个成年人,未免太浅薄了。

  弘农王明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索性一语道破天机:

  “我不想喝,你只不过是想杀我罢了(是欲杀我耳)。”弘农王不肯喝。

  许多事说穿了就不好玩了。

  画皮被人戳穿了,李儒索性撕掉伪装,露出狰狞面目,不管咋样,今天你得必须喝。

  没法了。

  从某种角度而言,被废帝王是连废旧钢材也不如,钢材还再旧,也可以敲敲打打找个地方重新上岗,变废为宝,再不济也可以送到收购站变成钱财,总之,是有使用价值的。但过时的帝王搁在那儿,人家还嫌你扎眼,就只有彻底报废的份儿了。

  告别的时刻到了。

  告别的方式是聚餐——最后的“晚餐”。

  弘农王把手下人召集在一块儿喝酒。弘农王一边喝酒一边悲凉地唱歌。他的妻子唐姬也合着节拍翩翩起舞,即兴演唱。

  当然是带泪的悲歌,歌词内容也都是大骂国贼董卓的。

  生命的最后时刻,不敢说的也能说了,不敢唱的也能唱了!

  这是最后的抗议!

  谁说我愚笨!谁说我无威仪!

  曲终人散,最后的时刻到了,

  在无限凄惶中,弘农王刘辩对爱妻交代了最后的临终遗言:“你是帝王家的妃子,必然不会成为官吏、百姓的妻子;你如果能够洁身自好,我也会含笑九泉的!永别了(幸自爱!从此长辞)!”

  说完,对妻子唐姬投去深情而凄凉的最后一瞥,端起毒酒,一饮而尽。

  值得一提的是,刘辩死后,唐姬回到老家颍川,她父亲会稽太守唐瑁考虑到女儿年纪尚小,就打算替她找个人家嫁出去,可唐姬很有节操,她坚决不同意(姬誓不许),后来大军阀李傕等人攻破长安,抄没关东地区,垂涎于唐姬的美色,想打她的歪主意要娶她,唐姬死活不从(欲妻之,固不听)。由于唐姬的坚贞不屈,不可一世的李傕最终没敢强行逼婚。倒是汉献帝得知唐姬的处境艰难,把她接到皇宫花园,封她为弘农王妃,让她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而另一个当事人李儒的下场却不怎么好,刘辩死后,他这个弘农王王宫的郎中令编制也就自动取消了,幕后大老板董卓也没给他这个弑君功臣什么高官厚禄,他只好转战教育战线,当起了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博士),真不知道如此品行不端的人怎么有脸面对台下的莘莘学子。董卓死后,李傕杀入长安,想扶他一把,向小皇帝推荐他为侍中,在皇帝身边工作,混熟了,发展机会也大些。但年仅11岁的汉献帝虽然小,却很有分寸,死活不同意,原因很简单:你是杀掉我哥的侩子手,还想升官发财啊,西北风吹昏头了吧,你!不仅不同意,而且小皇帝还要下诏治他的罪,为哥哥报仇雪恨:“儒前为弘农王郎中令,迫杀我兄,诚宜加罪。”要不是李傕等人横加阻拦,李儒恐怕已经成为刀下之鬼了。虽然没死成,但苟且偷生的杀人犯李儒已经是臭名远扬,只好在众人的唾骂声中耻辱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对于董卓而言,他现在俨然就是朝廷的东方不败,除了打倒玉帝外,几乎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但事实告诉他,杀掉手无寸铁的弘农王是很容易的,而迁都就难办多了——反对的人太多,首都人民反对不说,估计说出去全国人民都会用脚投票。

  拆迁毕竟是一件不得人心的事情。

  老百姓好说,他们价值就是没价值,他们分量就是没分量,他们的声音就是没声音,他们的力量就是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