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浅浅,乌云蔽月。
幽暗的天牢之中,有重兵把守。这里潮湿又晦涩,看起来鬼气森森,让人望而却步。
由于天色已晚,里头关押的犯人大多已睡,而唯几个不眠的,哀嚎声总被狱卒厉声喝止。
就这么一个地方,却来了一个与之格格不入的人。
黑色披风盖住了她的周身,兜帽遮住了她的容颜。但从消瘦的身型可以看出是个女子。
随着莲步轻移,带着精细绣纹的衣摆微微露出,可以看出衣裳的价格不菲,配的是尊贵的人物。
在这女子前面,有一宦人为其引路。边走边叮嘱着:“连姑姑仔细着脚下。路黑,别摔着。”
“有劳小布公公。”女子低声说着,声音有些憔悴。
被唤作小布公公的人,是乾康帝秦云端的内侍。性格善良却又精明,和连珀私交甚好。
今日带她入这天牢,是一件极其凶险之事,但耐不住连珀的苦苦哀求,他还是答应了。
“连姑姑,到了。”小布公公在一处阴暗的牢房门口驻足。
这件牢房没什么特别,忽明忽暗的火光,打在里面的人身上。
连珀看着那人的身影,泪是再也藏不住,如同珍珠一般滚落下来。面上哀戚,显示着她无尽的痛苦。
小布公公不忍心,只说:“时间紧,姑姑长话短说。”然后悄悄离开了。
连珀没法进去,就只能抓着栏杆,低声唤道:“枫哥……”
慕宸枫的身影陡然一震,显然他没想到连珀会来此。
他想着这个声音,想到心都痛。可声音的主人就这么站在他身后时,他却不愿转身看她一眼。
现在的自己太狼狈,更不能护着连珀,怎能让她见着心碎?
连珀以为是慕宸枫不愿看她,眼眶渐渐湿润:“枫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被秦云端猜忌,若不是我,你何至于此?”
说着,她的泪水掉的更急,几近哽咽。
慕宸枫听着她的哭声,心也揪着几分:“珀儿,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连珀执拗道:“枫哥,你为何不回头看看我……”
慕宸枫望着囚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缓缓闭上了眼:“珀儿,我如今失了势,成了阶下囚,无法再护你周全。你权当不认识我,免得让陛下迁怒。”
连珀有些急切:“不会的,你只要答应秦云端,愿意接受他的指婚,他自然会放了你的。”
原来慕宸枫被下狱的原因,表面上是他拒绝了秦云端的指婚,秦云端大怒,以抗旨不遵为由削去爵位和官职,并打入天牢。
但实际上,他一直怀疑慕宸枫和连珀,借题发挥罢了。
可慕宸枫对连珀的情,本就不打算隐藏。他自年少时起,爱她爱了二十多年,怎能轻易割舍?
他希望自己的爱情不含杂质,更不愿牵扯进另一个女人。
这才是他抗婚的理由。
“你以为,我答应了皇上的赐婚,就能免了这场牢狱之灾?皇上早对我心存芥蒂,没有了这个理由,他还能找其他理由铲除我。所以,不论我怎么做,都难逃皇上的发难……”慕宸枫停顿了一下,说:“珀儿,回去吧。只要你安然无恙,我便能安心。”
他的态度十分坚决,怎么劝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
连珀直到离开,也没能见上慕宸枫一面。她面如枯槁,像行尸走肉般回了宫。
打开殿门,秦云端正满面怒容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阴沉,藏着危险。而连珀却只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夜色正好,奴婢在宫里散了会步。”
砰!是杯盏碎裂的声音。
秦云端怒而摔了手边的杯子,四分五裂的残片蹦哒到了连珀脚下。
“连珀!你当朕是傻子,很好骗么!”
连珀丝毫未动,面无表情。她从年少时爱着的人,如今却不想再看一眼:“皇上既然不信,何必再问?”
秦云端见她如此,内心突然慌张起来。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就像攥在手中的流沙一般,他攥的越紧,沙子流失的越快。
他恼羞成怒地突然起身,伸手钳住连珀的下颌,捏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放肆,这就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告诉朕,你是不是去和慕宸枫私会了!”
提到慕宸枫,连珀的眼中才有了一丝波澜。这让秦云端更加慌张。
他是不是要失去她了?
这一刻,冲动战胜了理智。他将她压倒于桌上……
但这次,她并不像以往一样或温顺或平静的接受他的给予,而是非常激烈的抵抗他。
显然她非常排斥与他的触碰!
可连珀的动作却让他更加确定了她已经移情别恋,怒意和恨意涌上心头,秦云端不顾她的挣扎,强行要了她。
先是丝帛碎裂声,然后再是低沉的轻哼。唯独没有接受者的一丝喘息。
就如同尸体一般。
“连珀,你这幅样子做给谁看?想为慕宸枫守节是吗?我劝你趁早清醒!你是我秦云端的女人!”
连珀闭上眼睛,没有看他。
秦云端气急,掐着她的脖子,怒吼:“看着朕!”
脖子上的手渐渐缩紧,连珀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苍白的脸泛起不正常的红……是无法自由呼吸的涨红!
秦云端下手并不留情,看样子是真想要了她的性命!
“啊!!”
连珀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而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是一场梦!
不,准确来说,是上一世的记忆。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连珀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揩去了未落下的泪水。好奇怪,为何自己会梦到这些?
为何会梦见慕宸枫和秦云端?
“姑娘。”清月方才正在外头坐着守夜,却听见连珀的喊声,猜想是梦魇了,便进屋查看一番。
连珀摆摆手:“我无事,你下去吧。”
“是。”
清月离开了,连珀又躺了回去,可却再也没有睡意。
她望着窗外的明月,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