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直接无视了他，如此牙尖嘴利的人，亏得还担心他为情所伤。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sul，今天约了谁？”旁边有人出声，打断了苏黎挑逗的目光，不由地带上几分恹恹不悦。
“该来的人总会来，急什么，心急能吃热豆腐吗？”话是对着季英说的，目光却是落在沈冰的方向。
可惜沈冰不接招。
时间慢慢推向九点半，苏黎口中该来的人来了，二人这才转到了包间里面。
沈冰暗暗叹息一声，却被旁人看见。
“你走了什么狗屎运？sul看得上你，啧，亏得你还是个大男人。”后面的话不用说出来都知道，再恶毒的话她也能说出口。
“马子琪，大家都是打工的，你比谁高贵？你觉得你是领班，行，你再不合理地安排我都做。可你想有想过，离了这鹿东你算什么？”沈冰一向淡然处之，马子琪也好，小米也好，或者其他明嘲暗讽的人，从来没有露出过狠相。
但这话，是瞪着她说的。
马子琪被吓到退后两步，被沈冰的气势压制，下一秒反应过来般地皱眉揪住对方衣领。
“臭小子，给你脸了？这么跟老娘说话，在这里还没有谁敢跟我俩。是不是觉得老娘不敢动你？”她比沈冰矮了十多公分，但气力不小，沈冰一米八的个头弯了腰，一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
沈冰眯了眯眼，看向马子琪的目光逐渐冰冷：“试试？”
“我艹，你个垃圾敢动手吗？”马子琪被他激怒，一时间竟不顾时间场地伸手去挠他脸，颇有泼妇骂街的既视感。
今天的酒吧过于吵闹，吧台桌上几个客人喝着酒忽然听见一声响亮的巴掌声，然后看见哗啦啦倒了一地的名贵红酒瓶。
“子琪姐！”
“沈哥！”
“怎么了这是？”
四面八方传来同事的询问声以及音乐的嘈杂声，客人围观的交流声还有马子琪的尖叫声。
“你个傻x，你敢推我？我今天跟你拼了——”马子琪跟沈冰拉扯间随手砸碎一地好酒，整个人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头发被她自己胡乱抓两把。刚刚还气焰嚣张，下一秒，忽然双手抱着胸口的贴身衬衣裙满眼泪水，争执中被扯掉了扣子敞开来。
仿佛马子琪下一秒就要喊非礼。
“沈冰你对子琪做什么了？”有人扶着马子琪起身，有人在安慰被打扰到的客人，也有人在质问沈冰。
“沈哥没想到你竟然在公共场合做出这种事！”
“他做什么了啊？他非礼子琪姐啊？”
“——”
刺耳的音乐伴随着嘈杂的质问怒骂声停止。
沈冰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面，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与琳慧的初见有多么狗血，后来的分手就有多么狠决。
那天下着小雨，出门打工的沈冰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咖啡店服务生。
他们那天一共见了两面。
第一次是许琳慧闺蜜前任提分手，那杯分手赠礼全部泼在了沈冰的白毛衣上，他用了很多方法那咖啡渍再也没有洗掉。
同一天的晚上，喝醉的许琳慧在咖啡店门口堵住了下班离开的沈冰，把自己往他怀里塞，还哭着嚷着让他送她回家。
许琳慧是个诚挚的姑娘，喜欢就直接去追。大广场上堵人，玫瑰花和浪漫告白纷涌而来。
不知道是周遭的呼声太过强烈，还是沈冰对感情的美好想象。
他就在女孩满眼星光与路人的怂恿中迈出了第一步。
至今脑中还有声音：
“我喜欢你。”
“在一起吧！”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哪里有什么理由！分开吧！”
——
有人推搡了他，他从吧台狭小的空间解放，有人推着他离开前台，也有人护住了马子琪。
他看见形形色色的眼神，或谴责或鄙夷。
他看见那身熟悉的银白西装，那头发打理得十分帅气，五指修长干净，夹着烟，站在人群外围。
像是冷眼旁观。
这场因他而起的“争风吃醋”仿佛却与他无关。
回过神来时，小米在身旁走来走去，焦急地念叨着什么：“沈哥我说话你有没有听啊？”
“你说什么？”
小米抓狂地抓住沈冰胳膊摇晃：“你说你们打碎了那瓶酒！要是给老板知道了怎么办？马子琪好像挺有钱，不过她怎么可能主动赔偿！我存了一万多，可是还不够陪十分之一！”
“她故意砸的。”沈冰声音很轻，他靠在储物柜上，仰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你说什么？”小米一把拉住沈冰的肩膀，把人板过来直视他的脸。
“我没有动手，我也没有推她。”
小米愣了一下，沈冰忽然起身出去。
“沈哥你干嘛去？”
沈冰推开休息室，外面已经恢复正常，争执时离开了不少客人，大堂里显得几分空寂，少有几个侍应生看过来的视线令人刺眼。
“罗哥知道了，正在过来的路上。”跟着沈冰去了控制室，小米压低声音骂道：“刘飒那个臭二椅子，巴着马子琪这么快就通风报信！沈哥怎么办？马子琪可是罗经理的姨夫的亲妹妹！要是报到公司上头，著咱们肯定是吃大亏的！”
临了监控室，沈冰拉住小米，堵住他那不停地嘴巴，才上去敲门。
“瞿哥，前台发生了点事情，我想查看下监控可以吗？”沈冰敲了敲敲监控室门，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的男人正在吃泡面，他递了包烟进去。
男人看见他俩，嗦一大口面下去，摸了张纸巾搽嘴，然后伸手接一包软云。他打开烟盒叼在嘴上，点上后打开了门。
“这个频道是你那里。”身穿保安服的男人三十多岁，满脸胡茬抽烟的手弹弹灰，引着沈冰看向屏幕。
“谢谢瞿哥。”沈冰客客气气的道谢。
“不差事儿，烟够劲，那小姑娘就没你懂事。”男人拍拍沈冰肩膀，端着面坐到后面继续吃，给两人让出了空间。
“沈哥，就是这里！那个马子琪想拿酒瓶砸你脑袋，心咋这么毒呢！”小米看完全程，叽叽喳喳说不停，沈冰皱着眉又看了一遍，拿手机拍了张照还原桌面，回头打招呼：“瞿哥，我看过了，你忙我就先走了。”
男人埋头喝汤，招手不说话。
从监控室回来，小米一直在说话。
沈冰一路没有开口，直到进了休息室，看见罗度坐在沙发上，专门等着沈冰。
“沈——罗总好——”小米鞠了一躬然后看着沈冰毫无波澜的脸。
两人视线交汇，沈冰面色平静，罗度难得严肃起来。
“坐。”罗度看着沈冰拍拍自己身旁。
小米不敢再留，借口自己接班就匆忙出去。
休息室只剩两人，沈冰顺势坐到罗度身边。
“你是司哥推荐进的鹿东吧？来了也有小半年了，不知道你对鹿东的管理模式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罗度黑马甲套着白衬衫，领带皮鞋十分规整，这是一个对人对事要求很高的人。
“罗哥，我只是做做兼职，没什么本事。”沈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开口说起堂前一事：“我知道子琪姐是您的亲戚，我也没什么胆子敢跟她计较，只是大家都一个地方上班，但有些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起来……”
“马子琪我已经处罚了，她太跋扈，你不用担心什么，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罗度脸上露出正常笑容，收了平时的八分不正经时，给人谦逊礼貌的印象。
沈冰顿了顿，不明白罗度突然热情对待他，他说：“我觉得我有错误，我愿意承担责任。”
但看见罗度摇头。
“完全是马子琪的虚荣心造成今天的损失，应该由她负责。”罗度再次说了一遍。
沈冰不再辩驳，他看见罗度眼里的探究，一瞬间想到那个拥有桃花眼的男人，几分怀疑从心底滋生蔓延，他捏紧了手机，上面刚刚拍了马子琪的“罪证”。
“你来鹿东时我就觉得你不错，我有心培养你。”罗度抛出橄榄枝。
沈冰沉默不语，心里思绪万千。他思考之后摇摇头，认真地说：“谢谢罗哥，我现在只是想兼职赚钱，没想其他的。”
“别这么着急拒绝，你在哪里都是赚钱，多赚点有什么不好呢。”
沈冰神色有几分动摇。
是啊，一个在校学生，凭什么能够挣多少钱，沈冰此刻的心情复杂，他的手握紧了又松开。
罗度忽然问：“苏黎是你朋友？”
沈冰心中诧异却并没有回答，他与苏黎关系不见得多亲近，罗度这话从何说起，他恍惚看见了罗度眼里一闪而过的探究。
“放心吧，鹿东的未来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说完拍拍沈冰的肩膀，罗度脸上的笑意更深几分。
沈冰眉头紧锁，低低应了一声没有说话，罗度刚才那一问有点刻意。
“你就放宽心在鹿东，罗哥也不希望你有什么心结。好吧？马子琪我会让她好好反省，这篇就翻过去了。”罗度起身，看见沈冰连忙起身，把他肩膀压了压。直视沈冰眼睛说：“也别急着拒绝我的提议，要是不愿意就还和以前一样，要是愿意就联系我，好吧？”
“好。”沈冰仰头看着罗度应下。
罗度才满意离开了。
看了看没有讯息的手机，无心上班他决定请假。
“你俩黄了？”
苏黎回复信息的动作一缓，眼神看向对面的季英，“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季英一笑而过，看苏黎因他提起沈冰的情绪起伏，而苏黎故作轻松的模样都印在眼底，他一时兴起：“有你sul也追不到的？”
“别贫，还真有那么几个。”苏黎回忆了一下，摇头笑笑。
“真的？说说看？”季英被勾起好奇心，也不顾方才在整理公司年度账单，合了笔记本朝苏黎方向倾身。
苏黎喝了口咖啡，挑眉看着季英按下语音键回复说：“晚上准备几个男模，要干净的。”
季英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固，他掩唇咳嗽两声，装作没听懂一般继续看着电脑。
二人之间弥漫开一股季英单方面的尴尬。
“这次的相亲对象不简单，sul你可悠着点。”季英瞟了眼手机，时间刚过三点半，他四点有约便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西街那套房收拾好了，什么时候搬过去？”
“地址发我，下午搬。”苏黎靠在咖啡厅的沙发上，目光越过玻璃窗外的行人。
“好。”季英收拾好走人，顺带结了账单。
苏黎看了看表，闭眼喝了口咖啡，拨通了电话。